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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景不知死亡即将降临,压在非寂身上还煞有其事地分析:“以您的实力,想推开我的话动动手指就行,何必多费口舌,可直到现在您都没动手,要么你没了修为,要么你口是心非不想推开我。”
她眼睛一亮,殷切地看着非寂,“所以您心里还是有我……” “你觉得可能吗?”
非寂盯着她的眼睛冷静打断。
流景眨了眨眼:“所以您是前者,难怪自您第一次恢复人形起,我就没见过您使用灵力,原来是这个原因呀。”神也好魔也罢,其实都懒得很,吃饭喝水都恨不得用灵力辅助,他却从来没有用过,只能说明他如今的情况根本用不了。 “用不了灵力,蛇形的时候依然能毁掉大半个幽冥宫,还能一夜七次金1枪不倒,”流景小脸一红,“帝君您可真厉害。”
非寂冷淡地看着她,对她话里的恭维没有半点反应,也似乎并不紧张自己最大秘密被戳破一事。他被她压在床上,暂时处于劣势,却仍像一个从容不迫的上位者。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轻启薄唇,声音清冷无起伏:“滚下去。”
“不滚,”流景朝他抛了个媚眼,“除非您收回成命,别罚我了。”
“你威胁本座?”
非寂眯起狭长的眼眸。
流景嘿嘿一笑:“我哪敢呀,只是我这么大个人了,还天天跪在人来人往的亭子里,太丢帝君的人了,这才求您网开一面。”“本座若是不答应呢?”
非寂已经不知多少年没受过威胁了,看着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他不由得冷笑一声。
流景盯着他清俊的眉眼看了半天,勾唇:“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非寂眼神一凛,下一瞬就看到她的脸突然靠近,他手背青筋凸起,当即便要掐断她的脖子—— 叭。 她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非寂:“……” “帝君,求你了了了~”流景一个‘了’字百转千回,抱着非寂的脖子蹭来蹭去,“您饶了我吧!我真的不想跪啊啊啊帝君!”
非寂虽已恢复人身,可情毒并未减轻半分,被她这么折腾着,身体又隐隐要失控,强行克制着低斥:“滚下去!”
“你不答应我就不滚,”流景一副无赖到底的阵势,“我还亲你!”
“……滚出不利台。”
非寂牙关紧咬,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流景停下:“您会秋后算账吗?”非寂阴郁抬眸,直直与她对视。 “懂了,”流景嫣然,立刻滚下床,“谢谢帝君!”
然后果断滚出无妄阁。 非寂额角青筋直跳,平复许久才冷静下来,面无表情召了狸奴进来。 “帝君。”
狸奴无意间瞥见凌乱的床,赶紧低下头。
非寂缓缓呼出一口浊气,眼底一片冰冷:“她知道我修为全无的事了。”狸奴愣了愣,眼神顿时狠戾:“卑职这就去杀了她。”
“不用,”非寂神色淡漠,已然有了决断,“盯紧她,若她是非启的人,这几日势必会联系他。”
狸奴为难:“万一她将您的事泄露给非启……” “随她,”非寂面无表情,“正好可以看看非启打算做什么。”
狸奴觉得这种不破不立的试探方式还是过于冒险,但见非寂心意已决,只能答应了。 她最好不是非启的人,否则这次的账、连同情毒之祸产生的所有代价,她就同非启一起受着吧,只是不知非启有个好母亲,她又有什么。狸奴攥了攥拳,眼底杀意渐浓。 “什么?!”
富丽堂皇的小院里,舍迦惊恐起身,两只耳朵都竖了起来,“你再说一遍你干了什么?”
“就……亲了非寂一下,”流景抓了把花生,“他非要罚我在不利台跪一个月,我怎么可能答应,所以就用了美人计,你还别说,美人计就是有用,亲一下他就听话了。”
“……如果我刚才没听错的话,你是未经允许强买强卖吧?这算什么美人计!谁家美人计是靠硬来的!”
舍迦头昏脑涨,“帝君或许是刚变回人形没有力气,才会着你的道,你确定等他彻底恢复了不会报复?”
“不会吧,他都答应我不会秋后算账了,我们得相信帝君的人品。”
流景一本正经。
舍迦无言半晌,扭头就回寝房了,流景一脸好奇地跟过去,就看到他正把家当往乾坤袋里装。 “这是要干什么?”流景好奇。
舍迦面无表情:“还能干什么,准备跑路啊,不然等帝君缓过神来派千军万马来追杀吗?”“不至于,我既然能好端端走出不利台,就说明他暂时不打算杀我,你要是现在就跑,那他才会改变主意,”流景变戏法一样掏出一把新的花生继续嗑,“老实点,该干嘛干嘛吧。”
舍迦丢下手里的东西,无奈地看向她:“求饶的方式有千万种,以您的聪明才智,想来让他收回成命根本不难,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竟然用了最差劲的办法。”
流景沉默了。 自从来了幽冥宫,她总是一副嘻嘻哈哈浮于表面的模样,鲜少像此刻一样情绪内敛。舍迦看着这样的她,不由得站直了些,心中懊悔自己是不是说话太重了。 他家仙尊生来便是一副玲珑仙骨,本该自幼傲于云巅,偏偏还是个孩童时,被当时天界威严最盛的南府仙君带回洞府,名为替天界教养未来仙尊,实则是怕自己在天界的地位被取代,故意锁其灵骨、困其神魂,意图让她变成彻头彻尾的废物,即便将来受天命执掌天界,也不能越过他去。 仙尊当初吃了太多苦,才一步步走到今日,可一朝被谋害,又从云巅跌落凡尘,还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不安慰她就罢了,怎么还说出如此伤她的话!舍迦越想越难受,眼圈都快红了,就听到流景叹了声气:“的确怪我……” 舍迦喉间溢出一声呜咽,红着眼渐渐弯下膝盖。 “有点见色起意了。”
流景沧桑补上后半句。
舍迦弯到一半的膝盖猛然僵住,一脸不可置信地看向她。 “你要干嘛?”流景看着他要跪不跪的奇怪姿势,一时间有些莫名。
舍迦噌地站了起来:“见色起意?你对帝君见色起意?!”“你不知道,他的脸只有这么近,还一直盯着我看,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那我把持不住也正常吧。”
流景试图为自己辩解。
舍迦险些昏厥过去:“正常吗?三界之中,除了你还有谁敢对他那张脸见色起意?还任人宰割,你可真敢想啊!”流景怕小兔子真气晕过去,赶紧安慰道:“放心吧,就算他反悔了,我也能带你离开幽冥宫。”
“那可是帝君!就算情毒入骨,也比你这识海七条大裂的人厉害吧?”
舍迦一脸郁闷。
“那可不一定,”流景将手里的花生豆往天上一扔,又利落张嘴接住,“说不定我们现在半斤八两呢。”舍迦斜了她一眼:“怎么可能。”
流景笑笑,拍了一下他的兔耳朵:“走,去后厨看看有什么吃的。”
“首先这个时辰后厨不会做饭,再者您胡说八道被帝君罚的事,已经传遍幽冥宫了,就算后厨有好吃的,也不会给你了。”
舍迦郁闷提醒。
流景没当回事:“山不就我,我去就山呗。”“……偷吃啊,”舍迦无奈了,“您什么时候才能让我省点心。”
嘴上这么说,却还是配合流景去了后厨。 而在他们溜进后厨的第一时间,先前的劲装女子便出现在无妄阁里。 “帝君,流景和舍迦去了后厨。”
她低眉敛目道。
狸奴立刻看向非寂:“大半夜的去后厨做什么,难不成是等不及要将消息传出去了?”刚睡下就被叫醒的非寂扫了女子一眼,女子立刻在虚空划出画布,两个鬼鬼祟祟的人影顿时出现在画布上。 “这里也没有。”
舍迦在灶台上翻找一圈,压低声音道。
“不急,再找找,总能找到的。”流景去了案板附近,亦是不停翻找。
“他们在找什么?”狸奴眉头紧皱。
下一瞬,就看到流景不知从哪翻出来一只烤鸡:“找到了!”“我想吃个鸡腿。”
舍迦凑了过去。
狸奴:“……” 同样的深夜,同样的内容,狸奴已经不想看第二次,但又怕一不留神就会错过什么有用的信息,只能强忍着烦躁盯着这俩人偷吃。 正看得认真时,旁边的人突然起身,狸奴赶紧回神:“帝君,你去哪?”“睡觉。”
非寂面无表情。
狸奴犹豫:“那卑职……” “盯着。”“……是。”
狸奴只好继续盯。
后厨里两人吃饱喝足,还不忘将鸡骨头毁尸灭迹,确定没有留下半点痕迹后,心满意足地对视一眼。 “我没骗你吧,这么大个后厨总不能一点余粮都没有,都说不会白跑一趟了。”流景揉了揉鼓起的肚子,慢悠悠往外走。
舍迦连忙跟上:“仙……” 流景突然扫了他一眼。 舍迦一愣,及时将剩下那个字咽下去:“先、先等等,看看还有没有别的吃食,带回去当明日的早膳。”“等什么等,别贪心呀弟弟。”
流景又看他一眼。
舍迦后背出了一层薄汗,勉强扯出一点笑意。 两人回了小院,便各自安寝了。流景没心没肺,在床上翻滚两圈便睡着了,舍迦却是难以入眠,尤其是想到自己险些脱口而出的‘仙尊’二字,就更是出了一身冷汗。 差一点,就差一点,他就要陷仙尊于万劫不复之地了。 小兔子吓到神魂不稳,勉强睡去后做了一宿恶梦,直到翌日天亮后惊醒,才勉强松一口气。 正是清晨,万籁俱寂。 他推开房门深吸几口新鲜的露气,这才去哐哐敲流景的房门。 流景郁闷地扯过被子盖住脑袋,下一瞬却有只手将被子扯开了。 “姐姐,该起床了。”舍迦细声细气。
流景无语:“怎么进来的?”“挖了个洞,”舍迦讨好一笑,俊俏的小脸十分讨喜,“您知道的,兔子就这点本事了。”
流景无奈坐了起来,与他对视片刻后摸摸鼻子:“放心吧,现在没被监视。”
“姐姐,谨言慎行。”
舍迦脸色一变。
流景注意到他眼下的黑青,乐了:“昨晚吓得不轻啊。”舍迦顿时苦了脸:“真没被监视?”
“暂时没有,”流景伸了伸懒腰,“画布已经散了,监视的人也没将神识探进院中,但之后就不一定了,我的嫌疑还未消,如今又知道了非寂的大秘密,他暂时没杀我,估计是想引出什么人。”
“什么意思?”
舍迦紧张地问。
流景看他一眼,问:“你可知给非寂下毒的人是谁?”“……我一个杂役,怎么可能知道这些,”舍迦有些无语,但随后又道,“不过整个冥域敢给帝君下毒的,估计也就只有尘忧尊者了。”
“尘忧尊者?”
流景眉头微挑。
“就是非启的母亲,上一任帝后,”舍迦解释,“帝君生母体弱多病,诞下帝君后不到一年便力竭而亡,尘忧尊者便将帝君带在身边养着,直到十年后生下非启阎君,南府仙君前来道贺,顺便为冥域皇族卜了一卦,结果卜出帝君有帝王之骨,尘忧尊者自那以后与帝君离心。”“这个南府仙君怎么四处害人,“流景啧了一声,“若无他这一卦,非寂幼时便不必吃那些苦,这两兄弟长大以后按资质定储君,大家都心服口服,非启和他娘也不会再生什么事端。”
“可不就是,糟老头子真是坏透了!”
舍迦跟着骂一句。
流景斜了他一眼:“你都猜到是非启他娘了,非寂也该想到了才是,怎么不见他有所动作?”“尘忧尊者虽多次想加害他,可十年的养育之恩却是实打实的,帝君估计也是念在这一点,才三番五次不追究,”舍迦叹气,“但这次闹得实在太过分了,将幽冥宫搅得天翻地覆不说,还险些害了帝君性命,帝君若再容忍,只怕以后会变本加厉。”
“他就算不想容忍,只怕在他神志不清的这段时间,证据也被清理干净了,”流景笑笑,“以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不会对非启他娘做什么,但会想别的法子杀鸡儆猴。”
“谁是那个鸡?”
舍迦好奇。
流景以为他顺口一说,对上他的视线才发现他是认真在问。 她沉默片刻,反问:“你在幽冥宫做事可有月钱?”“有,每月三颗中等灵石。”
舍迦不知道这跟他问的问题有什么关联,但还是认真回答。
流景语重心长:“乖,这不是你月钱三颗灵石的人该考虑的事。”舍迦:“……” “总之呢,今日起非寂会将我盯得更紧,日夜不休也没准,你作为我的‘表弟’,自然是一样的待遇,”流景捏住他的脸晃了晃,“也没必要太紧张,别瞎喊什么仙尊就好,听懂了吗?”
舍迦一脸乖巧地点了点头。 “干活去吧。”
流景满意松手,等他出去后继续补觉。
她这回给非寂输清心诀消耗不少心力,虽然跟他睡一觉后恢复了大半,但因为还是接触时间太短,剩下的那些只能靠自己补足。 如今灵药全用完了,打坐也没什么用,只能靠睡觉休养生息了。 流景凝神静气睡得昏天暗地,直到傍晚时被一阵叮叮当当吵醒。 她皱着眉头开门,正要兴师问罪,罪魁祸首就笑眯眯朝她招了招手:“姐姐,你醒了呀。”“你干嘛呢?”
流景还有些困倦。
“干活呀,再过半个月就是了,这些冥域十年一次的庙祭,这些都是那几天要用的东西,我得连夜做出来才行。”舍迦挥了挥手里的铜片。
流景顿了顿:“你也说还有半个月了,这么着急干什么?”还连夜做出来,她跟他同住这么久,就没见他熬夜干过活。
“当然要急了,就算是杂役,也要做最优秀最勤劳的杂役,这样才能对得起帝君的栽培,对得起幽冥宫给的月钱。”舍迦飞快地瞄一眼四周,不知道监视他们的人是从哪个角度盯着的,但还是一本正经地演。
流景:“……” 两人无言对视许久,舍迦:“姐姐,你先去休息吧,不要打扰我干活。”“不,弟弟,”流景走上前,“姐姐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干活,我也一起吧,虽然帝君如今不想见我,但我也想为他多做些事,谁让我爱他入骨呢。”
舍迦:仙尊,论无耻还得是你。 流景:你也不赖。 盯了许久的画布、早已经昏昏欲睡的狸奴:这俩人干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