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一片狼藉,到处都是状态不一的尸体。 安迪简单的搜了一下尸体,然后强行招呼绞刑人跟他一起处理尸体。 他很大的不情愿。 “那些土人的肮脏尸体很快就会被这片土地吞噬,你为何要白费力气?”
安迪听了这话就生气。 “你还记得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的?是来和黑足谈生意的不是么?现在拜你所赐我们手上杀了这么一群人,要是消息被他们的同伴发现而后传出去,以黑足人对待同村人的态度,咱们两个也别想谈什么生意了,赶紧跑路算了....你就是再能杀,也顶不住百号人一起过来,累也累死你。”
找了一个僻静的土坑,安迪一手一个把尸体丢进去。 好不容易处理完成,喘了口粗气,看着恢复平静的绞刑人,安迪脑子里又有了一大堆问号。 “先别上车,我有问题问你。”
绞刑人停下来,蹲在地上用一个水坑清洗自己的刺刀和藤绳。 “我会酌情回答。”
安迪走到他面前看着他清洗装备,好半天也没有搞干净,此时这个人的行动能力变得和之前打架时判若两人。 “贾斯丁到底为什么会让你来跑这一趟?他不知道你是个什么人么?你来这里把事情搞糟糕搞完蛋的概率比促进事情有所进展的概率高得多好么?”
绞刑人抬起头,简明扼要的回答了。 “你以为人人都愿意走这边?从十字镇往北往东走,剩下的全都是遍布变异野兽的无人区和土人肆虐的蛮荒地带。尤其是我们的目的地,黑足,毫不夸张的说,没有比他们名声更臭的部落了。你说你已经与他们达成了联系,谁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毕竟你又没有带回来一个土人当证据。在这种情况下,一个熟悉环境又毫无畏惧的人无疑是更加合适的选择,再怎么说,至少我活下来的几率是要大一些的。”
安迪无言以对,只好绕过这个问题不提。 “我以为你对土人的仇恨仅仅是落实在口头层面,结果今天你给我开了个大眼,那些土人也许有些难以令人理解,但是还不止让你如此仇恨吧?”
绞刑人讽刺的笑笑。 “你在蛮荒地带混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你才见识到几个部落?你看过那些部落之间彼此愚蠢而残暴的大仇杀么?你看过他们反智的原始宗教祭祀么?你....有落到过他们手上么?以战俘或者奴隶的身份?我猜你肯定没有是不是?”
安迪呼了一口气,回想到那些被黑足奴役的奴隶以及被他们的猎队捕获的俘虏。 “但他们是有可能被开化的,坦白说,我正在努力达成一个开端,野蛮总是最终会变为文明的一部分,只是或早或晚。”
绞刑人洗干净了自己的武器,慢慢的收好,起身朝着车子走去。 “开化有不同的手段,你觉得NCR的手段如何?”
两人走上车,这一次安迪教了一下绞刑人如何插好安全带,他很快就领会了这件事的必要性。 “我觉得NCR的手段蠢爆了。”
坐在车上,绞刑人如此评价。 “他们的军队想要用铁与血树立秩序,却总是被自己人掣肘,最终反反复复。天启追随者自诩良善想要找出一条不同于NCR政府的道路,以无偿的知识传播作为开化的手段,结果实际上几乎一事无成,甚至反过来加重了某些土人的祸害程度。”
“所以你觉得这两条路线都很蠢?”
“要我说,两者的愚蠢都在于他们的核心路线问题,NCR的权力四分五裂,让他们的意志也四分五裂,一方面是急于扩张的投机者和政客,另一方面是持保守态度的既得利益者和处境悲惨的前线炮灰,他们的每一个行动都在撕裂自己的肚皮,越是行动,流血越多。”
安迪点点头,心里对绞刑人的见解颇为震惊,他原本以为这个家伙出身穷乡僻壤,谁知他看起来对NCR颇为了解。 “那你认为天启追随者的路线错在何处?他们确实做到了超乎废土一般标准的善良,以利他利众为行事前提。”
“他们错就错在放弃了自己的主动权力。”
绞刑人看着安迪,眼神里充满了对讨论对象的鄙视。 “瞧瞧他们做了什么?那些珍贵的知识都是财富,可他们却好像四处送礼的可怜虫一样苦巴巴的派人去那些穷山恶水里面和一群危险的未开化土人讨论如何改善生活条件提升精神境界,好像是一群推销员或者乞丐,他们什么时候才能碰到一些他们想要碰到的合作者?有那个运气和时间不如去赌博如何?”
车子再次启动了,周围的景色飞速掠过,环境开始逐渐改变,安迪知道再过一阵子就快到目的地范围了。 “你以前是NCR的人么?”
安迪忍不住这么问,因为他觉得没有实际在NCR生活过的人不会有这种见解。 绞刑人又开始闭目养神,声音也越来越低。 “算是吧...” “你是怎么来这边的?也是NCR东进运动的时候一块过来闯荡的?”
“不是...比那更早,命运的安排。”
含糊其辞的说了两句,他就又睡了过去。 开了两天以后,远处出现了一个箱形峡谷,有一条公路蜿蜒着攀上中央那个山坡,在公路的尽头是一道厚实的栅栏,那是黑足村的外墙。 安迪看着那个又是小半个月没见的地方,心里一时之间有点感慨。 “绞刑人,既然要到了,我得跟你约法三章。”
对方此刻正沉默的盯着远处的那个村子,眼神里的感情非常复杂和恍惚,闻声只是低沉的嗯了一声。 安迪忙着分辨路线没有注意绞刑人的异常举动。 “第一,虽然你是贾斯丁的代表,但这次是以我为主,你不能跟我意见相左。”
“第二,进去了不要惹事。”
“第三,别离开我的视线范围内。”
半晌,没有任何回音。 “你到底听到没有?”
绞刑人看着远处的那个村子走神,被这一嗓子喊醒。 “啊....大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