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种方案。”

ZAX的屏幕上浮现出来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类似于一个加装了奇怪滚筒的电椅。　　“这里有一台机器，曾是专门为了救治新瘟疫患者而被发明出来的，它的原理是使用一种特殊的纳米机器人梳理患者的身体。”

艾格尼丝博士眼睛里冒出希望的光芒。　　“原来还有这种东西，我们从未发现过...”　　屏幕上的画面于是转为了一个坐标。　　“第二层，西部，编号D12号库房，需要三级权限以上，你们从未涉足此地。我可以帮助你们解开限制使用这台机器，但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坐标一闪而逝，转为一副脑部解剖图。　　“利用这台机器，或许可以将保罗先生体内的有害物质彻底清除并且修复其组织，然而在脑部进行此项手术风险巨大，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全面扫描保罗先生的大脑情况，在得到充足的信息之后，我有较高的把握完成这件事......”　　原本在一旁默不作声的弦突然表情一变，她拽住艾格尼丝博士到一旁严肃的窃窃私语。　　“如果这样....”　　“发生某些难以预测的事情...”　　“我们或许...”　　艾格尼丝博士表情悲伤的点头摇头，片刻后弦似乎也彻底无奈了，她满脸担忧的继续和艾格尼丝博士说话，似乎是想要强调做某种事情的风险。　　这一幕安迪没有注意，因为他已经和ZAX聊起天来。　　“嗨，机器脑袋，你刚才说那台机器是为了救治新瘟疫患者而制造的是吧？”

“是的。”

ZAX空洞而有些缓慢的电子音在这个空旷的机房回响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安迪觉得与之前那些遇见的人工智能相比，它回应的速度似乎是慢了一拍，这种感觉只言片语很难说清楚。　　“超级血清2000，是一台非常高级的医疗器械，将病毒医生mk1的血液清理功能提升到极致，是大圆顶在战前紧急开展的三个试图治愈新瘟疫的科研项目取得的最终成果之一。我不能确定你是否了解新瘟疫，那是一种战前多次爆发的烈性传染病，最早于2053年被正式确认，在SA制造了至少2万起相关死亡案例，波及区域包括科罗拉拉大部分地区。新瘟疫的标准症状与流行性感冒类似，晚期时会因为严重肺部炎症导致呼吸道堵塞令患者窒息或引发多器官衰竭，初代毒株仅需三到五天即可致人死亡。”

这些事情安迪之前多多少少旁敲侧击的了解过，但是如此全面具体的听到还是第一次，看起来这台战前的超级电脑确实懂得很多。　　因此，他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你能帮忙回答我一些其他问题么？”

那个屏幕上的图案黯淡下去，变回ZAX三个字母扭转后形成的图案。　　“我很高兴为你提供帮助，我该如何帮助你？”

安迪挠挠头，决定先了解一下面前这台庞然大物本身。　　“你能介绍一下你自己么？”

ZAX沉默了片刻，开始做起自我介绍。　　“我是一台致力于高级科学研究与设施维护运行的人工智能，型号为ZAX，我在战前被安装于此地时是为了替换大圆顶上一代超级电脑，根本原因是为了更好的帮助这里的科学家们进行关于新瘟疫的研究。但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过于不巧，虽然我赶在战争爆发之前被安装完成，但我并未完成数据接收工作和实现对周围附属设施的完全控制，因此既无法在新瘟疫项目上取得突破进展，面对末日来临我也无能为力。”

听到这些事情，安迪精神了一下，这些信息他很在意。　　“你不是说战前大圆顶已经在开展三个相关项目了么，那三个项目对于新瘟疫都没有效果么？”

“没有，彻底解决新瘟疫的办法从未被发现，我们的所有研究成果最终都被证明无法彻底将新瘟疫杀死，而是只能令其陷入短暂休眠造成假性治愈....。”

屏幕上流淌出来一般的显示出来大量的数据，期间掺杂着一些照片，似乎是对于实验病例身体状况的拍摄图片。　　“超级血清2000算是三个项目里效果最好的一个，它的治疗需要很多资源和时间，为了保持其运作精度，这台机器的每一次运行都由我亲自操作，误差率低于千万分之一。受试者之中最好的维持了三个月的健康，随后病情再次发作致其死亡。”

一张照片出现在屏幕上，那是一具张着大嘴的男性尸体，满脸窒息的痛苦。满身都是蓝色的水疱，有的涨到极致，足有半个拳头大小，有的已经爆裂流出蓝色的浓汁，想必这位病人死的并不安详。　　安迪看的不寒而栗，毕竟自己身体内也藏着一样的病毒。　　又是一些数据流淌而过，ZAX提起的第二个项目就是所谓的配方C，也就是后来被科学家们改良为滋补膏的那个临时性缓解药剂，一开始这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在超级血清项目失败以后，战前的科学家们试图用这种药剂以鸡尾酒疗法暂时安抚病患，初步目标是稳定病情一年以上。　　结果却非常一般，制造困难成本昂贵不说，效果也大幅度缩水。　　第三个项目，ZAX展示出来的专业生物数据在安迪眼中已经彻底成为天书。　　“这是什么？....”　　安迪皱着眉头看着屏幕，上面密密麻麻的注释着文字，旁边的配图似乎是某种螺旋体的构造图，具体想表达什么信息，以安迪目前的智力尚且无法理解。　　所幸有ZAX在他也不需要去理解。　　“这是唯一一个未完成的项目，是因为外部不可抗力导致中断的，此项目源于西部科技共享的一种逆转录病毒，本来大圆顶将会成为西部科技发起的泛免疫疫苗计划的支持，但此项目未能通过科学伦理委员会的审查。西部科技宣布收回项目转变项目目标为粮食增产，但最终还是被SA陆军部叫停接管。根据军方要求大圆顶签署的协议，此项目无限期中止且需要严格保密。”

安迪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虽然那些数据他完全看不懂，但是不妨碍他做出一些推测。　　“ZAX，如果这个项目没有被叫停，你认为它可能成功么？”

ZAX沉默了一会，做出了谨慎的回答。　　“在我所知的范围内，这是最有可能成功的尝试。”

安迪越发的好奇了。　　“所以到底是什么地方不好？”

ZAX再次沉默了一会，伴随着对话的进行，它那种诡异的沉默变得越发频繁和漫长。　　“大圆顶对于新瘟疫的研究时间太短，一切过于仓促，毕竟大圆顶最开始从未准备过进行相关领域的研究，所以我的数据严重缺乏....如果你能为我提供一些相关的标本或者数据，我可以做出更加精准的判断。我能说的是，结合全部的数据和信息，新瘟疫病毒对于人类基因的针对性太过于强大，它几乎在病毒学上是完美的，一旦侵入人体，想要将它彻底消除完全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在安迪匪夷所思的眼光中，ZAX说出了一个可怕的结论。　　“我想，我们对抗新瘟疫唯一的办法，就是在生物层面上创造一个更好的人类，如同泛免疫疫苗计划所设想的那样，利用逆转录病毒改写人类基因。”

“如果人类不再是人类，那么，新瘟疫这个问题也将不攻自破。”

“但新人类还是人类么？这将践踏人类的伦理观，于此同时，是否还会在社会学意义上出现更坏的可能？我无法做出更加精准的预测。”

安迪皱起眉头，他想到在丹佛某个医院里看到的那些资料。　　恐怕这个项目在被终止之前有被某些人进行过激进的尝试，但结果照样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