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他们应该绝非对此一无所知，甚至，我觉得赫卡忒有属于她自己的理解。”

眼镜中年男这么说着，眼珠子里还是那股子记吃不记打的热情。　　“你当时到底和赫卡忒都说了什么？”

安迪看着这家伙感觉有点无奈，莫非天启追随者里面都是这样的极品傻瓜，他们到底有没有自觉这里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据说在很久之前，甚至NCR没有开展东进运动的时候，天启追随者就已经派出类似传教士一般的代表随着商队来到这远东部落区域之中，和那些连裤子和领结都不知道是什么的土人讨论哲学与化学。　　坦率的来说，这样的勇士，平均死亡率和发生其他意外的概率有些高，时不时就有死亡或失踪的案例出现。　　土人们并不一定能明白他们带来的知识有多宝贵，而另外一些能明白的则恐惧他们动摇自己在部落里的地位。　　更别提部落之间频繁爆发的战争所带来的草木皆兵造成的不良影响。　　不要问这样做的好处有什么，天启追随者这个组织的作风与他们的组织名号完全不搭调，他们认为在大战之后的废土上，人类有必要互帮互助，避免人类因为世界末日的磨难灭绝或陷入苦难之中无法自拔，末日天启的降临正是源于人类内部彼此之间的隔阂。基于这一核心理念，面向难民的免费救济，以及对战前科技的回收与有利于大众的再利用还有对任何倒退回荒蛮时代土人部落的开化就是他们的义务。　　阿里德安抓了抓一团混乱的头发，努力回忆当时的场景。　　“我....其实我们最开始聊的很愉快，赫卡忒的文化水平比我想象的要高...我本以为我的要求不可能得到同意，谁知道她居然同意了这次会面，理由是...好奇？好吧，总而言之，我说了一些关于化学和哲学以及历史方面的话题，她全都能理解，全都能明白。你相信么？我觉得她在医学和化学方面的水平能够胜过天启追随者里面的很多医生，有些人的水平跟她比起来恐怕就是兽医，只不过这里根本不可能存在新加州会有的高级医疗设备和药物原料给她用罢了。”

安迪点头，这倒是不奇怪，戴安娜之前也说过，在她的思维因为长期缺乏与外界交流而濒临崩溃的时候，她对于外来者的需求是相当迫切的。在这种情绪的加持下，她非常乐于将自己所知道的海量知识中的一部分教授给外来者。　　不用担心被教授者的理解能力与记忆能力，戴安娜的教授方式是简单粗暴的“光媒介信息导入”。　　“听起来你们聊的很好，但是为什么结果是你被关在这里？”

阿里德安尴尬的挠头。　　“我之前在监狱里也在反思这个问题，我的推测是我不该一时兴起卖弄我在一处废墟里找到的战前神话。有一次我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废墟，那里是以前的图书馆，我在里面找了很久很久才找到一些没有坏掉还能阅读的书籍，其中一本就是《埃涅阿斯纪》。”

他提到了自己感兴趣的东西，又一次兴奋起来。　　“我可太爱那本书了，那是我这么多年以来找到的最好的东西。要知道我当初愿意加入天启追随者就是因为他们有能力和意愿帮助我保管那些我费尽千辛万苦才从废土各个角落找出来的书籍、卡带和笔记，而且他们能理解这些东西的价值并且能够和我讨论其中的信息...当然了，正因为如此我心甘情愿的同意他们把我收集的书籍加入图书馆，分享给所有同伴阅读，那些关于战前古代历史的书籍基本全都是我带回去的。”

安迪无奈的点点头表示已经了解了阿里德安到底有多么的热爱收集战前知识，但他只是好奇阿里德安究竟和赫卡忒说了什么，为什么赫卡忒说他是妄自揣测....　　“《埃涅阿斯纪》是一本罗马神话故事，不知道你是否知道什么是罗马？”

安迪听了摇摇头，据说凯撒军团那些风格怪异的服饰就是结合了土人的服装与某些来自于久远时代的装饰风格，也即所谓的罗马，但是罗马到底是什么东西安迪还真的不了解。　　“罗马是一个在很多很多年以前建立于大海的另一边之上大陆的一个国家，它还代表了一种独特的政治制度和繁荣璀璨的文明，这本《埃涅阿斯纪》所记载的就是罗马的祖先埃涅阿斯的传说，埃涅阿斯是女神维纳斯之子，他带领人民从战争导致的颠沛流离里解脱，来到罗马所在之地构筑城市。”

安迪看着滔滔不绝的阿里德安掏了掏耳朵，根据他的描述，罗马是一个建立在极其遥远的古代时期内的伟大国度，由于其先进的政治理念和强大的军事力量而版图辽阔国力强大。　　在漫长的时间里，罗马都是一种引人注目的强大符号，它不仅是一个国度的名字，更是一种政治理想。　　这种知识恐怕在战前都并非人人都做得到站在演讲台上聊个半小时，何况在大战爆发以后的战后废土上，过去的知识现在已经十不存一。　　“你听说过凯撒军团么？”

安迪的问话打断了还在唠叨罗马究竟有多伟大的阿里德安。　　“没有，那是啥？凯撒我倒是知道，那是罗马的其中一任领导人，他是一位杰出的政治家和军事家，他的作为奠定了罗马帝国的基础....凯撒的军团？这个词汇有什么特殊含义么？”

阿里德安看起来很惊奇，但是安迪更惊奇。　　“你.....从哪里来？”

阿里德安理所当然的回答他从胡佛大坝市来到这里，几年以前他跟随其他天启追随者从新加州来到了胡佛大坝，当时钢铁瘟疫尚未爆发，NCR本土与胡佛大坝市之间的联系尚未中断。虽然他来东边的任务一开始并非是前往赫卡忒所在的衔尾蛇村，他与布里奇所领取的任务是前往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部落教授他们知识，他们也顺利的与那个小部落建立了长期联系。然而在不久前，天启追随者的领导层称他们的任务有所改变，根据一些来自部落土人的情报，天启追随者认定在广袤的部落民区域中可能存在一个大型部落正在进行一些古怪又危险的活动。　　于是二人便花了些时间一面找一面走，最终找到了衔尾蛇村。　　“你在胡佛大坝市的时候就没有听闻过阿拉什德堡垒陷落的事情么？”

安迪疑惑的询问他。　　“啊...那个啊，其实，我总是专注于研究战前的历史故事，而且我也不怎么呆在胡佛大坝市里，很多时候我都是在部落里或者前往部落的路上，所以....我只是大概知道有一群可怕的匪徒破坏了阿拉什德堡垒，NCR不得不放弃那里，不过他们也击退了那些匪徒。”

阿里德安说的磕磕巴巴，看来确实并不是消息灵通的类型。　　安迪看着他，听起来胡佛大坝那边将这场彻头彻尾且影响深远的惨败在宣传中加以美化，这种话骗不了他，作为亲自到访过废弃堡垒的人，他可是知道NCR被揍的找不到北，凯撒军团是自行撤离的，而且走的时候彻底毁掉了阿拉什德堡垒，导致NCR不得不将这里废弃，严重的破坏让他们完全放弃了修复的想法。抛开这个不提，安迪心里不由得猜测那个创立凯撒军团的人，大概也就是所谓的凯撒究竟是什么出身。　　从阿里德安的描述里安迪可以得知，一般人根本不会有机会了解到关于罗马的信息，而那个“凯撒”不但是知道，而且还在一定程度上十分的了解.....他从何而知？　　“你继续说罢。”

阿里德安推了推眼镜，终于发现自己离题太远。　　“咳咳，总之，我就和赫卡忒说起来关于《埃涅阿斯纪》的事情，因为那本神话里有提及赫卡忒这位伟大神邸的事迹，我那时候应该敏锐一点，赫卡忒表现的不是特别感兴趣，不过我那时候太兴奋了....我总是犯这样的错误，以前也是....”　　他忽然陷入到负面记忆引动的情绪之中，阿里德安有点失魂落魄的沉默起来，这可把安迪气得够呛，他不想知道阿里德安这呆子以前还干过什么蠢事，他在乎的是说了半天他最想听得部分对方居然不说了。　　“我问过你不止一次了，你到底和赫卡忒说了什么？我相信你的耳朵没有在牢狱之灾里遭受折磨吧？”

安迪一把拽住他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继续胡扯。　　“好的好的....你，你的力气太大了，我的胳膊很痛！”

阿里德安挣扎着从安迪的铁钳里逃走，他感觉这个壮汉再加一把力气自己的骨头就要断掉了，实在是太可怕了。　　“就是...就是我提到了书里主角在女先知西比尔的带领下准备进入冥界，根据要求，他们献祭了一头黑羊羔给地狱女神赫卡忒，如果赫卡忒不愿意接受他们的祭品的话，他们就没有进入冥界的资格...”　　“书里是这么描述的：大地开始颤抖咆哮，树木开始狂乱的舞蹈，有嚎叫的狗伴随着黑暗之中的微光前进，赫卡忒来了。在万物的颤栗之中，赫卡忒于黑暗之中出行，在一众黑色猎犬的跟随之下，引领人们步入冥界，打开了地狱的大门....”　　安迪这下知道赫卡忒为何生气了，听起来阿里德安在暗示什么。　　“你不觉得这像是在说赫卡忒希望将所有人拖下地狱么？这可和赫卡忒所宣传的东西大相径庭。”

阿里德安难过的摘下眼镜捂住脸。　　“可是....书里确实原文如此啊....我没有其他的想法，我只是....只是复述了书里的话，但现在我想我确实不该说这些，我说了错话。”

安迪看着阿里德安，心里却觉得有可能他没说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