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墨淡淡的打断，“规矩？南梁可从未有明令禁止女为军。近年来也不缺乏女子入朝者。敢问你从何得来的规矩？”

凌萱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士兵们保家卫国，前方要提防敌人刀枪无眼，后方还要顾着你的心眼不成？凌小姐，你当真知书达理。”

秦邀月对目前的局势感到迷茫。这两人不是狼狈为奸的奸夫淫妇吗！什么时候窝里斗了？“况且，既然本王在军营一日，他们就是本王的人，何时轮到你教训了？”

楚墨抛出最后致命一击。凌萱唇色苍白，她勉强露出几分难看的消息，服了服身子，“是我考虑不周，做事莽撞，请王爷不要追究。”

楚墨冷哼，“本王若要追究，今日你们没半个人能逃。”

凌萱几欲歇斯底里。她盯着秦邀月的眼睛红透了，巴不得将秦邀月千刀万剐，面上却还笑脸相迎着。“今日是我一时冲动。跟你赔不是，希望你可以原谅。”

“不好意思，我不会原谅你的，我原来崇拜小姐大公无私，不曾想小姐这样恶毒。”

秦邀月抬起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拢了一下衣服，费力从地上坐起来。凌萱还没被人这样撂过面子，气得上下两排牙齿都在颤抖。楚墨低低地叫道，“封鸣。”

封鸣抱拳上前，“属下在，王爷有何吩咐。”

楚墨上下两片唇一张一合，提出了封鸣毕生难忘的一个要求。“脱衣服。”

封鸣脸色一僵，默默地抱了一下胸口，再看一下地下的秦邀月，又默默的把外袍扒拉下来，双手递给秦邀月。楚墨不满地哼了一下，“本王说给她了？”

封鸣坦然地把双手收回来，呈到楚墨眼下。楚墨掂起衣服，往秦邀月身上一扔。所以这有任何区别吗？“谢王爷体恤！”

楚墨微微点头，双手负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紧张的凌萱。“今日之事，就此作罢，若你以后对我下属不满，直接跟我反应即刻，不需要你亲自动手。”

凌萱满心憋屈，只能引而不发，屈膝行了一个礼，“是。”

他今日这话就等于跟凌萱下了死命令，从此以后，明着不能对秦邀月动手，暗着动手也不能被楚墨抓住是她干的。楚墨又垂眼看秦邀月，皮笑肉不笑地问，“地上那样值得你留念？”

秦邀月也不想被楚墨这样俯视，可她的双腿实在是没有力气。她摊了摊手，“王爷。请恕属下失仪，属下如今双腿无力，还请你……封鸣也成，扶属下一把。”

楚墨扬了一下下巴，封鸣自觉上前扶起秦邀月，鼻尖嗅了一下，“中毒了？”

秦邀月稍加佩服，“你怕是狗鼻子。”

楚墨凉凉地扫了凌萱一眼，凌萱咬着牙根，笑着从袖子里掏出解药。封鸣接过，倒在手里面闻了一下，冲楚墨说，“王爷，没问题。”

楚墨又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封鸣便把腰间水壶和药一起递给秦邀月了。秦邀月吃了药，不过半柱香，就稍有好转，她轻轻挣开封鸣的搀扶。楚墨冲凌萱微微颔首，“既然此事解决完，本王便带人走了，你好自为之。”

凌萱垂眼道是。楚墨带着几人离开，除了秦邀月走路姿势有些一瘸一拐不太和谐，踩落叶的声音大些，一切与来时无区别。“小姐，这……”侍女上前迟疑地问。凌萱狠狠地扯了一下头发，“滚！”

……封鸣走在秦邀月旁边，嘴巴片刻未停，“你中了那种毒还能有意识，也是不简单，旁边那个人也是你杀的？”

秦邀月整理了一下衣服，把衣服的扣子一颗颗系好。“那到底是什么东西？”

顷刻之间便夺取人意识的药，秦邀月闻所未闻。“凌老头研究出来的，这是经过改良的，在那之前，这药更多用在秦楼楚馆，用来迷姑娘的。”

封鸣满脸鄙夷，“一对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秦邀月看了一眼前面兀自走着的楚墨，压低声音说，“不要命了？一个是未来的女主人，你不怕王爷生气？”

封鸣稀奇地看了秦邀月一眼，冷嗤一声，“她配的上我们王爷吗？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再说……”楚墨冷冷地说，“封鸣，本王瞧你话太多了。”

封鸣噤声。再说？再说什么！秦邀月和封鸣大眼瞪小眼。“不过这女人的手段是挺可怕的，有时候比得上军中的酷刑。”

秦邀月看了一下自己中指的血洞，抖了一下，“我跟你说，女人狠起来比男人还要可怕……”身穿着封鸣的衣服，秦邀月的话也多了几句，将现世历史上的吕后等人说了一遍，说完正好走到军营，封鸣听得意犹未尽，“你从哪听说这么多？”

“民间一些大大小小的画本。你去淘淘，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看不到。”

封鸣不禁想到让王爷黑了几天脸的画本，有意借来一看。前面的楚墨终于忍受不了这越来越没有营养的话题，“你们两个聊得挺畅快的。本王问一下，你们抄完书了？本王那还有一堆无人问津。”

两个人立刻闭嘴了。秦邀月懂封鸣的意思，已经偷偷把书塞到他手里面，一瘸一拐地走到楚墨面前，“那王爷，属下便先告退了。”

“等等！”

秦邀月又一瘸一拐地走了回来，面色不改地问，“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楚墨眉毛微微一拧，“近日昼短夜长，军中身体不适者大有人在，本王许你延期五日再将楚辞呈上。”

秦邀月有些纳闷，现在又不是秋冬，哪来的昼短夜长？再说，这也能身体不适？那以后感冒一下是不是可以直接告老还乡了？楚墨难得说一回人话，即使像个傻子，但秦邀月也不能拂了楚墨的面子。她应下，“谢谢王爷大度，属下告退。”

等秦邀月进了营帐，封鸣才凑上来说，“王爷，属下也……”楚墨接下去，“你今日又多吃了两碗，本王看你好的很，去练武场蹲两个小时马步。”

封鸣内心十分委屈。凭什么处在同一片乾坤下面，都是一样的昼短夜长，他就要去蹲马步？秦邀月就可以得到一个假期？这是虐待！……林渡回来时，秦邀月已经换好一件衣服，把带血的绷带都撕下来，换了一次药，再换一次绷带，将封鸣的衣服往旧衣服堆里一扔。坐下来，处理起手指上面的伤口。林渡一惊，赶忙上来抓起她的手看了两眼，他抽了一口冷气，“姓凌的竟然这样对你！你怎么会被她扎？”

林渡紧张的样子看得秦邀月忍不住笑了一下，“没事。就是以后不要太狂妄了，什么都得提防着。特别要提防女人。”

女人的心比男人的狠，永远想不出她会用什么样的手段对付你。林渡拿起药粉，小心地给她的中指上药，时而轻轻吹气，那模样仿佛疼在自己身上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