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丞诧异地看了秦邀月两眼,没说什么,进去新房接新娘了,进到江婉柔的厢房,他不知何故低低的惊呼了一声。秦邀月和贴身侍卫对视一眼,来不及纠结红包的问题了,都跟进了门。房间内也是以大红色为格调,四处都是红绸,新娘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双目紧紧闭着,盖头散落在地上。“这……快上去看看。”
江家主脸色难看,催促了一下身边的夫人。江夫人连忙点头,上前探看江婉柔的情况了。顾千丞犹疑地上前几步,关切地问道,“小姐这是怎么了?”
江夫人因为顾千丞对江婉柔的称呼怔了怔,看向自己的丈夫,连忙道,“小女只是晕倒了。殿下不必过分担心。”
江家主微微松了一口气,“快,去找大夫,九殿下在前,像什么样子。”
立刻有一个丫鬟要下去,顾千丞抬手阻止了他,“找几根银针来。”
顿了一顿,上前隔了一层手帕,给江婉柔把脉。江家夫妇松了一口气,自然将顾千丞这种行为归纳成了‘拘礼’。这毕竟还没有真正入门嘛。顾千丞把脉完,神色微有动容,他迟疑地说道,“江家主,江小姐是受了过度的惊吓才会晕过去的。”
江家主满脸茫然,转身怒道,“你们都做了一些什么?!怎么照顾小姐的?”
丫鬟婆子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一个两个鬼哭狼嚎地说道,“家主冤枉!我们可什么也没有做!”
“是是,小姐让我们收拾完妆容就赶我们出来了!”
“我们都在外面候着,怎么有胆子吓小姐?”
“……”叽里呱啦的争相辩解,越听江家主的脸色越难看。好在这个时候两个丫鬟也将银针端了上来,顾千丞劝道,“有什么事情,等小姐醒来以后自然会明了,家主不必着急。”
“是、是。有劳殿下了。”
江家主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不必客气,小姐今后也是我的妻子了。”
说罢,顾千丞捻着一根银针,眯着眼睛,端端正正地扎进了江婉柔的人中。秦邀月皱了皱眉,她走到窗边,窗没有关,这里正对到一片花圃,花圃围着一颗三人合抱的大树,树影晃动,微风吹来,有几个下人在外面整理着这一片花圃。他们怔怔看着秦邀月,秦邀月沉声问道,“方才这里可有什么人?”
不知道是不是秦邀月的错觉,其中一人的眼睛竟毫无焦距,半晌呐呐道,“大人说笑了。若真有什么人,早就被我们发现了。”
另一个人垂着首不说话,他身形有些高挑,身上的衣服不太合身,但也可见他身材不错,更像是前院的打手。江婉柔幽幽转醒,她眼中仍然带着几分惊惧,她低低地、恐惧地叫了一声以后,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心上人,自然不敢露太多怯态,“殿、殿下?”
顾千丞手中抓着一根银针,“嗯。你醒了就好。”
“婉柔,这是发生了什么?”
江夫人忧虑地问道。江婉柔脸色有些苍白,唇瓣翕动了半天,硬是一个屁都没有挤出来,颠来倒去都是:“我、我……”江家主温声说道,“别怕,婉柔,九殿下还在这里,自然会为你主持公道。”
“殿下。妾身……”江婉柔咬了咬牙,“并无大碍,请殿下不要追究。”
秦邀月狐疑地盯着江婉柔看了几眼,江婉柔什么时候这么会忍气吞声了?这么好一个博同情的机会她也不要了?“殿下。吉时到了。新娘子该上轿了。”
外面的媒婆进来通报。“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便罢了。”
顾千丞思忖了一瞬,冲着江婉柔伸出手,“走吧。”
媒婆愣愣地看着顾千丞,按理来说,扶新娘这种活儿应该是她来干才对,拜堂的时候才轮到顾千丞。顾千丞牵,是对江婉柔的一种重视,她不敢有意见,恭恭敬敬地垂首。“多谢殿下。”
江婉柔脸上的苍白褪去了,无端添了两分比胭脂还要艳丽的色彩,她咬了咬唇,手搭在顾千丞的手心上。顾千丞疑惑地摸了一下脖颈,怎么感觉后背凉凉的?“殿下?”
江婉柔道。顾千丞没再迟疑,发力将江婉柔拉起来,江婉柔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双膝一软,整个人直直往顾千丞怀里撞。顾千丞身形僵立了一瞬。江婉柔凄凄惨惨的道歉,“殿下。对不起。我身上不知因为什么,竟然一点力气都用不上。”
顾千丞认真的思考,“你坐下来,我再替你行两针。”
秦邀月禁不住翻了一个白眼,顾千丞到底还行不行了?行什么针啊?人家想要的是公主抱好吗?江婉柔脸色也僵成了一团,江家夫妇尴尬的咳一声,江母嗔怒般地教训道,“婉柔。你莫要再跟殿下撒娇了。待会要错过吉时了。”
江母都抛出这个台阶了,江婉柔自然懂得怎么下去,她委委屈屈地说道,“妾身就是想与殿下说说笑嘛。”
顾千丞的眼睛从江婉柔的头发丝开始巡,表情也格外严肃,“当真不用再行针?江小姐,你这平时是不是不太注意,你体内湿气重的很,以后老了可能要风湿的。”
秦邀月扶额。大哥你是来结婚呐?还是来坐堂的?“殿下当真是对小女关怀备注,若真的需要行针,你们小两口日后琢磨吧。如今可真要错过吉时了。”
江母笑得十分牵强。对顾千丞的不解风情感到绝望。顾千丞顺势松开了江婉柔的手,“那便抓紧时间吧,别让母妃父皇等急了。”
同样是皇帝赐婚,当初的越王成亲和现在的九殿下都是南梁帝亲自主持的,换到楚墨这里……“是、是。不能让陛下、娘娘等。”
顾千丞走了,媒婆自然是要顶上他的,上来给江婉柔盖好盖头。秦邀月无意间往江婉柔的方向看了一眼,却发现她脸色十分僵硬,唇边的笑容也有些虚假,但她的脸很快就被盖头遮住了。一行人簇拥着两个人出了江府,秦邀月临走前特地又看了窗外一眼,那两个刚刚在整理花圃的人消失了。……迎亲回皇子府的路上秦邀月边嚼着糖边听从着贴身侍卫的命令,将糖往外面撒。老百姓们争先恐后地去抢夺糖果。秦邀月又剥了一颗糖丢进嘴里。旁边的贴身侍卫无语,为了避免心里不平衡,自己也边发边吃起来。有几个小孩被大人架在肩膀上,巴巴地看着秦邀月和贴身侍卫,顾千丞神态一软,吩咐道,“给那些孩子扔一些。”
秦邀月和贴身侍卫依言扔糖果,两个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准头一个塞一个的准,没一会儿那些小孩子就如愿以偿地拿到了糖果。秦邀月又抓起一把糖,正要往下面扔,却看到人群之中一个高挑的身影,要说此人长得并不出色,但周遭气质泼冷,站在人群中很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