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邀月这才把配剑收回了鞘众，她拍了一下双掌，吹了一下手掌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今天在这可警告你们了。没事赶紧滚回去，你们在这挡道了，若京中商贸凋敝，你们赔得起么？”

那领头的终于硬着脖子说了一句，“我们是来京中求助的！你没有资格赶我们走！”

“没有资格？”

秦邀月再度将亮澄澄的剑抽出来，放在眼前，眸在剑上游离着，斜了领头人一眼，“我秦暮是个粗人，喜欢用暴力解决问题，什么叫资格？再不走，我打到你们走。”

睨了领头人一眼，嘲讽地说道，“再说了，你如今这般模样，哪里像难民？”

领头人被秦邀月逼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整张脸都憋了一个通红。看到他们退却，禁军一阵欢呼，“秦副将威武！”

秦邀月轻轻哼了一哼，将手中的长剑轻轻一掷，稳稳地扎在了领头人的脚边，在领头人双腿发软之际，笑得春风得意，“我这次是打偏了，下次可不会这么不当心，所以你给我当心了。懂吗？”

薄唇轻挑，蹦出最后两个字眼，“孙子。”

对面站着的领头人最起码比秦邀月大上二十岁，但秦邀月这一声轻跳的‘孙子’谁都没有听出违和感，只觉得秦邀月形象高大、光芒万丈，简直和救世主有的一拼。他们的欢呼声更大了，秦邀月听去了，却极为不以为然，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甲胄，冬日的军装够厚，如今除了脸和手，其他地方倒不至于说冷。秦邀月转过身，站在禁军面前，“今日教教你们，我们这群当兵的，他娘的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大英雄就只能在打仗的时候受气，大英雄就应该被百姓们拥护，他妈的有些人非要眼瞎给我们找不痛快，不知道我们脾气爆就让他们见识见识。”

禁卫军们虽然知道这其中有那么一两句是歪理，但都选择无视了，齐声应道，“是！”

“以后遇到这种流氓无赖，千万别客气，给自己找不痛快，上去就把他揍得爹妈不认。”

“是！”

声可震天，不知道的便以为他们是要出征了。秦邀月满意地点了点头，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传播这种‘非暴力不合作’的精神有什么不对。那一群难民果真被他们这气势给镇住了，接下来都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众人倒是生出撤退的打算，又忧心撤退了这群难民要反。一行人便在城门之外无聊地站了一天的岗。黄昏降临，城门落钥，秦邀月便带着一群禁军回军营了。回到军营，穿过回廊，路过沈执的房间之时，竟发现楚墨竟然也在，正与沈执面对面的下棋。秦邀月乖乖上前行了一个礼，“王爷。”

楚墨眼皮未抬，只似笑非笑地说，“你今天在城门外干了些什么？”

秦邀月不想让楚墨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中二，用手指刮了一下脸颊，眼神飘忽地说道，“这、这个嘛……”“哪个？”

楚墨抬起一双眼，似笑非笑地问。沈执笑着给秦邀月圆道，“王爷莫要生气，秦暮说得也没错。”

楚墨执起一块糕点，轻咬一口，眉目间流露出几丝轻薄的笑意，“呵。不错？不知道的还以为起义的是他秦暮呢。真是好慷慨激昂、大气凛然，整个京城都能听到你们禁军在嚎叫，这是兵临城下了？”

秦邀月尴尬道，“我、我这就是脑子一热，谁知道他们叫的这么大声。”

“真是奇怪。”

楚墨嘲讽道，“这都已经要小寒了，你这脑子还这么容易热？要不要本王再寻一个大师给你求求雪，让你脑子能及时凉下去？”

秦邀月虽是被骂，可又犯贱的觉得楚墨骂的妙，便顾着傻笑了。“王爷莫要再责怪秦副将了，若非秦暮，那些难民也不会这么安分。”

沈执在棋盘之上落了一颗黑子，冲秦邀月无奈地摇头，示意她暂时避开楚墨锋芒。楚墨也没想着咄咄逼人，骂了秦邀月两句，缓和下来，问道，“你伤势如何？”

秦邀月连忙躬身，“多谢王爷挂念，已经大好了。”

楚墨暂时想不到该问秦邀月什么了，便点了点头，“好生休养。莫要落下病根，日后处理起来麻烦。”

秦邀月又谢了楚墨的好意，楚墨摆手示意她退下，秦邀月自然是想多看楚墨两眼的，眼珠转动间，迅速找到了一个话题，“对了。王爷，我还有一事要报。”

楚墨卷着袖子，吃了沈执两颗黑子，“什么事？”

“今日我去与对面难民打交道，却发现他们一个两个精神抖擞，跟打了鸡血似的。我怀疑……”无视掉秦邀月诡异的形容，楚墨将两颗黑子放入棋盘之中，“你是怀疑，他们背后有人支持着他们，或者说引导他们造反。”

“是。这是最大的可能，毕竟没有粮食衣物，他们早该饿死在冰天雪地之中，不可能还有力气跟我们周旋。”

秦邀月娓娓道来，“之前太子再如何激怒那群难民，他们都没有发难，因为我们手中握着他们的命脉，他们只能忍气吞声，如今却这样起义造反，证明有人给他们提供足以生存的粮食衣物。”

不必秦邀月开口说，但凡是有点脑子的都会认为这场祸事不简单，楚墨既没点头，也不摇头，反问道，“你认为是谁。”

秦邀月没有犹豫，答得自然而然，“最大的可能自然就是云藩了，彤城之役，我们早就与他们不共戴天了。西凉如今在誉后手中，誉后不猪战。至于北漠……”微微一笑，秦邀月笃定地道，“北漠皇帝连自己亲身儿子都要交到我们手中，如今早就内忧不断，怎可能再给自己找外患？”

她能想到，楚墨自然也能想到，楚墨沉默片刻，“你分析的有理。”

说完，楚墨仿若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再度吃了沈执的子，沈执落败，一粒一粒的把棋子收回去。楚墨显然对这个简单的局不怎么感冒，秦邀月揉了一下鼻尖，无话可说，只能道，“属下告退。”

楚墨允了，多看了楚墨两眼，默然转身离开。沈执也无话可说。楚墨这副模样，若非清楚楚墨本性，怕是谁都不会知道他喜欢秦邀月。……秦邀月沐浴完再去膳堂时也须经过沈执的居所，沈执的房门已经悄然关上，薄薄的窗户纸之中泄露出点点烛光。此刻夜幕降临，天上繁星几点，雪飘飘洒洒，月儿藏在乌云中，院中并无余光，只有两盏灯笼随风飘动。秦邀月的脚步声不小，沈执听到声响便开了门，暖融融的烛光泄在白雪之上，沈执梳洗完不久，头发湿湿的，搭在肩膀之上，外袍未束。露出一块轻薄胸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