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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新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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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笑死我了,哎呦不行了,要笑死了哈哈......”“喂,收敛点好吗?”

苏星看着眼前笑得眼泪都被挤出来的女孩,一脸无语。“我也不想啊,你居然以为我是你父母在巴黎生的妹妹?哈哈哈,那我现在岂不是要叫你一声哥哥啊?”

苏月抹了抹眼角的眼泪,捂着笑得发痛的肚子,“没想到你想象力这么丰富,很有写小说的天赋嘛!”

“再丰富也想不到这个啊,”苏星皱了皱眉,回想起她刚才的话,还是觉得有必要再确认一遍,“你说你是平行世界过来的?这是什么老掉牙的设定?再说这世上真的有平行世界吗?而且平行世界的我为什么是女生啊?”

“可我就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啊,不然这张脸怎么解释?再说平行世界都是相反的嘛!”

苏月眨了眨大眼,脸上满是天真的神情,“你好像很失望的样子?你不会以为我是上天派给你的女朋友吧?”

“才没有,”苏星脸色一红,随即又想到了关键的问题,“那么你不在你那个世界好好待着来我这里做什么?你父母......不担心你吗?”

“我也没办法啊,是你叫我来的,因为你很需要我。”

苏月收起笑嘻嘻的表情,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语气十分严肃。苏星听得头皮发麻,但看见她这么认真的样子也不好再调侃。他不再回话,而是托着下巴开始整理思绪。见到苏月后,原本想要迫不及待地询问一切,但她让他先跟朋友们好好玩,而她会在他的家门口等他。理智告诉自己她的话不一定可信,但毕竟已经与蓝鑫他们有约,于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赶了上去继续玩乐。和朋友们分别后,滑雪场已经不见她的踪影,他有些忐忑地回到了家门口,看见她靠在门旁笑着和自己打招呼,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这次她到底没有辜负自己。奶奶出去购买年夜饭的材料,家里空无一人,他才敢邀请她来到家里坐坐。幸好奶奶不在家,不然出现这么一个神似自己的女孩,说不定也会误以为是自己的妹妹。苏月最开始提到平行世界的时候,他是难以置信的,但这张脸和之前发生的种种似乎只有这种情况可以解释。震惊完过后便是好奇了,他想了解更多,但苏月貌似不愿谈论过多关于那个世界的事,并要求他严格保密。“那你是怎么来的?是那种可以穿梭任意空间的飞船吗?”

苏星尝试猜想。苏月摆了摆手,随意回道:“想来就来了。这些你都不用管啦,我来这里只是为了找到你。”

“so?找我做什么?”

苏星摊开手,摆出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他望着眼前的面孔,不禁再一次感叹,太神奇了,这世界上竟真的有平行世界,而且还会有一个.......他的女版。不过这么一看,自己这张脸真的是男女通用啊,眼前的女孩虽然不至于倾国倾城,但标致的五官和活泼洒脱的气质却能引人注目。苏月似是看出了他内心的小嘚瑟,不禁打趣道:“别看了,这个世界的你有多失败,另一个世界的我就会有多完美哦。”

苏星满脸黑线,腹黑的样子可真是一点儿也不像他,这话未免太伤人了吧。不过......她说的也没错,自己确实挺挫败的,甚至可以说惨不忍睹。他自嘲的笑了笑,这下是彻底没了聊天的心思。他沉默下来,盯着脚底那块裂开的地板,思绪又飘向了远方。对方也没再出声。冷静下来后,说来确实不可思议。突然有一天,毫无征兆的,你和另一个世界上的自己相见了,彼此间是那么熟悉,却又十分陌生。不知所措,不明悲喜,欲言又止,这就是你那五味杂陈的心。苏月默默望着他,微微扬起嘴角,眼神变得温柔起来,连语气也十分柔和:“没错,是真的好像啊。”

苏星抬起头看向她的眼睛,竟在恍惚间从中看到了自己呆呆的模样。“刚才我只是随口一说。我没有那么优秀,你也没有那么不堪。说实话吧,我来这里真不为了其他什么,就是为了你。我也不知道我该做什么。如果一定要有所行动的话,那让我陪伴在你身边吧。或者说,让我和你一起生活吧。你可以把我当做家人,当做朋友......我很好奇你的生活,也想让你......真正开心起来。谁不希望自己过得好点呢?对我来说,你可是另一个世界的我啊。”

她的表情是真诚的,语气是真挚的,甚至连眼神也是那种能够冲破一切壁垒的关怀。但他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窗外隐隐传来环卫工人扫雪的“沙沙”声,还有远方汽车悠远的鸣笛,除了这些,世界上似乎再也没有其他声音。真是中二又肉麻的台词。还是一个女孩对他说的。苏星抿了抿嘴,如果换做是其他人,他会认为是傻逼外加变态,但是她的话......可是,这怎么可能呢?但他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此刻,大脑和心似乎断了联系,一个阻止他接下来的行为,另一个却在左胸腔中牵引他,去接近她,缓缓逼迫他说出了答复:“那,以后多多关照了。”

从此,他成为了世界上第一个与另一个世界的自己一起生活的人,幸与不幸,一切只能在冥冥之中默默祈祷。不过,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待他彻底冷静下来时,才发现这种事根本不切实际。跟他一起生活,那不就是要和他住在一起吗?家里只有一间多余的房间,是远在他乡的父母留下的,但是又怎么跟奶奶解释?而且......家里突然多出一个女孩,这让他怎么能像往常一样无拘无束啊!花销什么的,也得自己为她承担吧?话说自己是抽风了吗?竟然会同意?看着苏星烦恼不已的模样,苏月早就明白了他心中所想,她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紧张,随即解释道:“听我说,没你想的那么复杂啦。我们那个世界跟这里有点不一样,就是科技要比你们先进一些。而且,我可以隐藏自己,类似于隐身吧......除了你以外谁都看不见我的。食物对我来说不是必要的,睡眠也一样......其实,带着身体穿越到另一个世界很危险,现在的我只是半灵魂体,非常自由的。“这么一长串超出认知又难以理解的话,苏星消化了好一阵子,但很快他便抓到了重点:“你的意思是,你不是实在的?我根本不用管你?”

原来不是真实的......听起来有些鬼扯,但苏月的存在本身就能够震惊科学界,也算有理可循吧。“差不多是这样,”苏月赞许地点了点头,“简而言之,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我能照顾自己的。我来去自如,不需要喝水进食,还可以隐身,甚至可以为所欲为哦!”

闻言,苏星再一次大为震撼,久久不语。老天,那个世界的科技也太先进了吧,人类竟然可以进化成这种形态?莫非她还能够长生?“颠覆你想象的多了去了,以后有机会我带你去那里玩。”

苏月笑嘻嘻地说道。之后两人随便聊了会儿,眼瞅着奶奶快要回来了,苏月便起身告辞,准备推门离开。这一点也十分神奇,她前脚刚走,苏星便跟前去查看,谁知她却突然消失,楼道里根本没她的身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这令他一阵恍惚,如果不是耳边依旧传来扫雪的“沙沙”声,他会以为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场梦,苏月只是梦里的一个过客。但是他的心情却出奇的愉悦。苏奶奶提着食材回来后,推门便看见自家孙子满面红光,笑吟吟地对自己说了句“欢迎回家”,然后便抢过自己手中的食材放到了厨房,期间还不忘给自己端来一杯热水。虽然自己确实梦想过孙子有朝一日可以像现在这般懂事,但她发现事实发生后,自己的内心无半点儿欣慰,反而是疑惑满满。上一次见到这孩子这副表情,怕不是那两口子离开之前吧?“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苏奶奶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么一种可能。苏星闻言,差点儿原地一摔,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说:“怎么会?我只是......”见到了很想见的人而已。他张了张口,咧嘴一笑:“只是奶奶你回来了,我很开心。”

除夕的那晚很宁静。他放弃了打排位的机会,选择和奶奶一起看春晚。近些年的春晚虽然没什么亮点,他也不懂奶奶坚持的原因,但望着她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觉得这都不重要,至少这玩意儿真的能哄自家老顽童开心。只是,很快困意袭来,他只能强撑着眼皮,运转大脑飞速寻找能让自己打起精神的事。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她呢?苏星的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张面孔,回忆起她今天那番话,现在一想,心情还是很复杂。那些话从表面上看就像是哄小孩儿的,又煽情又老套,但那是另一个世界上的她对自己说的,她知道自己内心所想,一眼便能看穿自己那默不作声的落寞,她为了陪伴自己,跨越了一整个世界,千里迢迢来到自己身边。他不是没想过这会不会有什么阴谋——亦或苏月说的话没有一句是真的。但他束手无策。他只是个普通的高中生,生活带点儿悲催,没有利用价值,也没有任何反击能力。除了自己没人会相信她的一切。他只能凭借那莫名的亲切感去信任她,就当......多了个朋友。正当他胡思乱想时,苏奶奶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小星?想啥呢?到小品啦,你以前不是最爱看春晚的小品吗?”

苏星吓了一跳,下意识回了句:“啊?”

苏奶奶瞧着他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猛然想到了什么,眼神一暗,缓缓问:“你是不是在想你爸妈?”

触及了内心的敏感词,苏星愣了一下,低着头,没有回话。在这方面,苏奶奶知道自己和那两口子亏欠孩子太多,平常她很少会提到他们,但孩子又怎可能忘记呢?更何况是今天这种本该合家欢乐的日子,空荡荡的房间却只有爷孙二人。她想在这种时候全心全意陪伴孙子,才会想到拉着他一起看春晚吃年夜饭,但她还是疏忽了。怎么可能不去想呢?苏星苦笑着,他真的竭尽全力逼迫自己了,但是,无论是春晚上表现的全家团聚,亦或动态里朋友们和他们家人幸福的合照,每一处细节都在狠狠刺痛他的心,于是他又想起了,那白雪皑皑的浪漫雪景。“奶奶,”他长叹一声,“巴黎是不是真的很好?”

苏奶奶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她看着孙子垂头丧气的模样,终究狠不下心,拿起遥控器放低了电视的声音,继而长舒一口气,认真地说道:“小星,你听我说。上周六你妈给我打电话了,她说他们很想你,问你......要不要去他们那里。”

闻言,苏星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老人,看见老人一脸严肃,他知道这不是玩笑,内心更是十分震惊。一边给孙子思考的时间,苏奶奶再一次说道:“去了那里后可能很久都不会回来了。你可以在巴黎和他们一起生活,但你也必须有给这边的一切道别的心理准备。”

“你不去吗?”

苏星呆呆地问。苏奶奶摇了摇头。见状,苏星忽然间觉得有些可笑,搞什么,见到他们的代价是让我放弃这里的一切吗?包括奶奶?他们凭什么呢?八年了吧,从自己上小学起就没再见过他们,等待到麻木,甚至都要习以为常。刚开始几年还会断断续续的打电话,到最后也只是杳无音讯。物质补偿倒是每年都有,不然他还以为他们或许早就......他们是不是以为养育孩子只需要基本的物质补给就够了呢?最开始认识那段时间蓝鑫甚至以为他是孤儿,来自城市最南边郊区那个破烂的福利院。苏星垂下头,苏奶奶看不清他的表情,小心翼翼地问道:“去不去?”

她的心情十分复杂,她很害怕答案,她自然是舍不得孙子的,但她不希望孙子再为父母的事苦恼。许久,苏星抬起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他对她淡淡一笑:“我才不去呢。我怎么可能放下这里呢?他们爱回来不回来,奶奶,我说过的,我只要你就足够了。”

苏奶奶下意识松了一口气,但还是有些担忧:“真的决定了?不去见他们吗?”

“不去,”苏星打开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两条消息,他默默看着屏幕,忍不住微笑起来,“说什么我也不会离开这里的。”

蓝鑫:新年快乐啊星哥,我妈做了超好吃的炸鸡翅,要不要给你送几个尝尝?苏月:新年快乐呀,恭喜你在新的一年遇见了我。那时候的他,看到这两条消息时,内心是毫不动摇的坚定。即使如果让他得知那是最后一次见父母的机会,他也会做出这个决定,虽憾未悔。他十分清楚,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是绝对的,一旦错过的话,就很可能再也见不到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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