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道漆黑。只有脚边的出口牌，透着绿色阴冷的光。封修域背后渐渐发凉。在她先下手之前，他立即一个扑倒，将头委屈地搭在她肩上，可怜巴巴。“是那些照片，封睿德找到了我过去的照片，我当时头一疼……一下子就！”

“现在头还是好疼啊。”

“你说我要不要，去检查一下？会不会记忆只存在一会儿，过阵子又会消失？”

他胡乱说了一通，将夜之霜的注意力全引去了他的身体问题。“还疼？我带你去检查，大脑很复杂，未必不会有什么后果，爷爷也应该快出来了。”

她确实担忧，拉着他要往楼下去。谁知，迈出一步，又被男人拽了回来，一脑袋磕在他的胸膛上。封修域嘴角挂着笑，将她抱得很紧，不想有一分一秒地放开她。“霜霜，我想先知道一件事，你真的不介意我的身份？”

夜之霜摸摸额头：“介意什么？”

封修域定定地俯视着她。恢复记忆后，自卑如附骨之疽，只是简单的几句话，都叫他无比艰难。“介意我……不是什么富家少爷，介意我像小偷一样偷走了别人的一生，介意我出生贫穷、卑劣不堪。”

“那你介意过我吗？我当初坐了五年牢，当年还进过疯人院，在你心中我是不堪的人吗？”

夜之霜反问。还有那段不堪的往事。他恢复记忆了，应该也想起来了当年她被侵犯过的噩梦。他毫无条件地包容了她全部的污秽，拯救了她整个生命。她又怎么可能在乎他那点无聊的小身份和小心机。封修域和她四目相对，什么都没说。他们已经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彼此。即便灯光微弱，即便眼眸黑暗，他们都成为了对方生命里，唯一的倒影。“霜霜，你可知，接受我，会有什么后果。”

“什么？”

男人曲起手指，轻蹭着她娇嫩的脸颊。他眼中的爱意越来越浓烈，几乎要焚烧了他的心智。如果说当年的小丫头，只是他伸手触摸不到的白月光。那么此时此刻，再一次将他拉出深渊的女人，已经成为了他割舍不掉的骨血。他不能，再不能接受她会离开他的可能。哪怕那个真相，被她知道。封修域闭了闭眼，将眼底疯狂的执念遮盖住。“你会永远不能离开我。”

哪怕让她失去自由……夜之霜没感觉出他话里有话。只知道他现在很缺安全感。她努力踮脚，双臂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我当然不能离开你啊，你现在无家可归，做我的宠物好不好？”

她还在幻想投喂宠物的乐趣，嘴唇就被男人凶狠地噙住！他的气息将她包围。炙热滚烫，如同吞噬着她的灵魂，拼命吮吸着她的唇舌。急促的呼吸声交织成心动的乐曲。…你才是我的小宠物，傻丫头………几项详细的检查做完后。结果显示，封老爷子的心脏虽然有衰退迹象，但总体没有大碍。既然身份的秘密已经揭晓，没影响到老爷子的身体。封修域倒也不急着做手术了，让胡老医生好好休整一番，养足精力后手术。夜之霜戴着口罩，坐在一旁，心跳还很不稳。只是接个吻，怎么有种经过一场床上运动的错觉，累得她神经发麻。“大小姐，慕容蓉打来说，封睿德把消息放上网了，还说我们趁着封老爷子心脏病发作，监禁了他，是想杀人。”

帮忙保管手机的晋恺，凑了过来，将手机给她。床上的封老爷子大怒。“这个蠢货！消息放出来，不是让股市动荡吗！”

夜之霜和封修域一起翻了翻微博，又看了眼下跌的股票。“看来爷爷不能留在我这了，我带你去林家的医院休息几日，在那边做手术。”

封老爷子忧心忡忡：“修域啊，你说慕容家会不会趁势吞并我们啊。”

老爷子还叫他修域，在心底里已经默认他就是自己孙子了。夫妻俩对视一眼。“慕容洵不会，但另外一个人，不好说了。”

“谁？”

封老爷子坐着轮椅下楼时，知道是谁了。沈斐玉面色阴沉地走来。“小霜，这种骗子，你还要跟他在一起？你疯了吗！”

他带她去封氏，是为了给封修域最后痛击，也让她知道，他究竟是多卑鄙多虚伪的人渣！结果这两人，竟不离不弃了！他筹谋这一切，又为了什么！夜之霜还没说话，封老爷子先气得不行！“沈公子，这是我们家的家事，跟你一个外人有什么关系！修域不是我亲孙子，是我老头子的损失，我愿意认他当干孙子，小霜也还是我孙媳妇！”

“凭什么！”

沈斐玉愤怒到失控：“他们已经离婚了！离婚后也分手了！她不属于你们封家和他！”

夜之霜蹙眉：“那也不关你的事啊。”

封修域点头点头。老婆说的对。“怎么不关我的事？小霜你是不是忘了！当初你和我有婚约！”

沈斐玉的话震耳欲聋。封老爷子和封修域的脸同时沉了下来。上流社会联姻很正常，沈家和宁家的确有婚约……“你背叛了我跟他在一起，现在还这么执迷不悟，难道你看不出来吗，他故意用封老爷子的命做局！”

“他知道封老爷子有心脏病，只要在董事会上发作，他做主救下，就能成为封家救命恩人，还能模糊掉他顶替封家少爷的罪过！”

夜之霜震惊！明明是顺其自然的事，在他嘴里成了一场局。她低头沉思了几秒，转而像想明白了什么，怒火滔滔地涌向封修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

封修域难以置信：“霜霜你说什么？”

“我可以原谅你当年的错，可你怎么敢陷害老爷子！”

夜之霜一把抢过轮椅：“你给我滚！”

封老爷子激动地大喘气：“不是的，修域他不可能拿我的命…”说着说着，他晕厥了过去。“爷爷！”

夜之霜推着封老爷子上了自己的车，赶往医院。沈斐玉面上担忧地跟去，嘴角划出一抹讥讽。没错过封修域一个人被抛弃在原地的画面。看那模样，这次可以击垮他了。沈斐玉坐上车，笑着拿出手机，给弟弟打电话。“怎么样，联系上魔萝资本的人了吗？好，这次我要让封氏破产。”

不知过了多久。封修域像行尸走肉般，回到自己的车子里。门关起的刹那，他绝望的神色消失，瞥了眼手机上传来的信息。【总裁，沈斐玉联系我们了，要跟我们合作，收购封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