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芷被逗笑了，“哈，你认识的字统共不超过几百个，怎么就跟斯文两个字搭边了。真以为自己是当今圣上钦点的状元郎？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你，我……”王有才说来说去也就那么几句话，憋的都快翻白眼了，叶芷懒的跟这种人多费口舌，侧脸对周明琛道：“我去看看张婶。”

“我随你一起过去。”

“也好。”

她一个人只有一张嘴，多个人辩解的时候也更加有底气一些。张婶家的院子内……原本的土屋已经塌了一大半，到处散落着摔碎的瓦砾，村民们聚集在一起，指指点点的议论着这件事。“哎，你们看，叶芷过来了。”

“她竟然还有脸来，张婶往日里对他们家这么好，真是狼心狗肺，忘恩负义！”

“都安静！”

村长还是很有威严的，一开口就镇住了场面。他板着脸走到叶芷面前，询问道：“叶芷，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解释么？”

“瓦砾确实是我送来的，但只是为了给张婶修缮屋顶，有人说我蓄意谋害，那么请问我为什么要谋害张婶，这对我有任何好处么？”

王有才刚刚在她这受了气，躲在人群里扯着嗓子喊道：“你看上了张婶养的鸡鸭，想害死她以后占为己有！”

张婶是个寡妇，又没了儿子，村长看她可怜，亲自去镇子上买了许多鸡鸭的崽子回来给她养着。每个月生下来的蛋聚一聚，拿去卖钱也是一笔不少的收入。叶芷从前为人蛮横，跟叶兰一个德行，做出这种害人谋财的事也不是没可能。“呵，王有才，你说这话前能不能先动动脑子，难道我是大罗神仙么？算好了年前会下一场大雨，也算好了张婶恰好就睡在倒塌的那间屋子里？”

“这一切都是你的谋算，就算冬天不塌，到了夏日也会倒塌，这是早晚的事。村长被吵得的头疼，“行了，都别吵了，叶芷给张婶家补屋顶，这原本是个好事，如今却闹成了这样，与其计较谁对谁错，倒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村长，这还有什么要解决的，张婶断了一条腿，以后生活无法自理，就该由叶芷家照顾。”

王有才咋咋呼呼道。“说的没错，这笔账她赖不掉。”

潘志也跟着附和了一声。叶芷啼笑皆非。合着跟她有仇的几个人都穿上一条裤子了，这可真有意思。“叶芷啊，张婶年纪大了，治腿估计要花不少银子。”

村长语气里夹杂着试探，“她没丈夫没儿女，若是丟着没人管，恐怕活不了多久就没命了。”

“您放心，不管是不是因为我的原因让张婶断了腿，我都会照顾好她。”

张婶是个可怜人，往日里对周家也不薄，她不是那种铁石心肠的人，多养活一张嘴而已，不是什么难事。“嗤，说的倒好听，指不定过个几天就不闻不问了。村长，你得让她立个字据才行，免得转脸不认人。”

王有才仍在挑拨着。叶芷被他彻底惹恼了，眼睛微微一眯，“你从前对张婶不闻不问，今天怎么突然站出来上蹿下跳，难不成是做贼心虚，想要让我背黑锅？”

“你休得胡言乱语，我好歹读过几年书，怎么可能做得出这样的下作事！”

“那可说不准，秀才的爹都未必是个好东西，更何况自诩为读书人的农户。”

这样指桑骂槐的话，傻子都知道是在说谁。“叶芷，我好歹是你的长辈，你竟然敢羞辱我！”

潘志吹胡子瞪眼的骂出了声。“潘叔，瞧把您激动的，我只是随口打了个比方而已，又没有指名道姓，您何必急着对号入座？”

“你这个不恭不顺，不知廉耻的贱妇，看我今天不狠狠教训你一顿！”

潘志作势就要动手打人，周明琛忽然上前两步挡在了叶芷的面前。他身形高大，眼神里冒着煞气，潘志就跟老鼠看到了猫差不多，立马就萎了。“你们夫妻俩无法无天，真当叶家村的人都是好欺负的么！”

叶芷冷笑，“我们安安稳稳过日子，从来没有故意和谁结仇，一而再再而三挑事的是你们才对，如果再无缘无故往周家头上泼脏水，别怪我们不客气！”

她很少有这样疾言厉色的时候，村民们也不知道是被吓住了还是惊住了，半晌都没说话。叶芷深深看了众人一眼，与周明琛一起回家去了。张婶的腿的确伤的不轻，叶芷将她接到了院子里照顾，体贴温柔，比对待亲母亲还要细心。“宝丫头，这事根本不是你的错，你不必这样的。”

她只恨没有直接被砸死，否则也不至于变成残废祸害人。“婶子，我照顾您是自愿的，而且这双腿还是有治愈可能的。”

“你说什么？”

张婶不可置信道，“骨头都断了，也能被治好么？”

“明琛从前采了很多草药回来，功效特别好，试一试总归没坏处。”

张婶老泪纵横，“我都听你的。”

她是个无用的人，可不能拖累了宝丫头夫妻俩，只能祈盼着药草对腿有用，能早日站起来。自从张婶住进家里，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除夕。按照习俗，叶芷需要准备一大桌年夜饭庆祝。周明琛大清早去山脚下砍柴了，她独自一人在炉灶边忙碌着，耳根隐隐约约听到了整齐的马蹄声，好像是冲着她的院子来的。“王姑娘在家么？！”

外头传来了一道男人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叶芷停下了揉面的动作，狐疑的走向了门外。破旧的院子内，几个骑着高马的男人，正和颜悦色的看着她，为首的大腹便便，头发梳的油光水滑，一看就是个精明的角色。“不知各位是何人？”

为首的男人道：“我是南山镇的商户，姓贾，若不嫌弃，可以叫我一声贾员南山镇？那里离叶家村少说有几十里的路程，今天是除夕，贾员外大老远的跑到这里来做什么？“贾员外，咱们素不相识，你这一趟的用意是什么？”

“王姑娘果然直率，那我也就长话短说了，你做的阿胶，已经成了女子们争相抢夺的好东西，我来，是想买下制作它的配方。”

叶芷眼睛一眯，“既然贾员外知道阿胶卖的很好，还被女子们争抢，我又怎么会把配方卖给你？”

“我打听过了，你手里并没有足够的原料，每次只能做三五人的分量，这样也赚不了多少银两。”

贾员外大手一挥，身后的随从抬着两个大箱子走到了她面前，“这里面装着两千两银子，只要你答应把配方给我，它们就都是你的了。”

贾员外来叶家村的动静很大，叶芷家的院子外早已经挤满了人，众人听到箱子里装了两千两，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