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年夜饭吃了一个多时辰，未免王二狗回去饿着，叶芷还给他包了两个热腾腾的烤红薯。把他送出门后，叶芷从口袋里摸索出了两个大红包递给了孩子。“小山小水，这是你们的压岁钱，记得收好了。”

“谢谢母亲！”

两个孩子欣喜的接了过去，打开一看，里面足足装着一贯钱。“母亲，我们用不了这么多的。”

小山很懂事，不敢拿这么多银两。“没事，给你们就好好收着，另外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们。”

“什么？”

叶芷压低声音道：“你们不是一直很羨慕可以上学的孩子么？等过了年，我就送你们俩去私塾，跟着其他孩子一起读书。”

小水震惊道：“我也去？”

“是啊，上一次不就说了么，女孩子也是要上学的，这样才能知书达理，以后嫁个有出息的如意郎君。”

其实最主要的原因是她觉得小水性格有点奇怪，得多受点诗词古籍的熏陶，有先生教导着，总比在家无所事事好。“可、可是这样会不会有人说我坏话？”

自古以来都市男子为尊，女子卑劣。村子里根本没有女孩子去读书，她哪里能开这个先例。“谁要是敢说，我撕烂他的嘴，你就放心的去，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有我和你爹撑腰。”

小水心里有一丝的感动，可想起叶芷从前的所作所为，这点异样的情绪又彻底化为了泡沫。哼，坏女人这么做只是想讨好爹爹和哥哥而已，她绝对不能被迷惑。“好了，都洗漱一下准备歇息吧，明天可以穿上新衣服出去拜年要糖吃。”

“嗯！”

两个孩子洗完脚后很快就睡着了，叶芷躺在周明琛怀里，思绪杂乱。“在想什么？”

见她许久不说话，周明琛低声问了一句。“我在想，小山小水都长大了，虽然是亲兄妹，但也得注意避嫌。”

“家中空房间很多，可以另外再收拾出一间来。”

他和叶芷的卧房也该换个地方了，总跟孩子们挤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束手束脚的。叶芷叹了口气，“修缮收拾又得耗费不少精力，真累啊。”

“无妨，交给我来办就好。”

她轻笑，“你都感觉不到累么？每天天一亮就出去干活，天黑了才回来，得亏身体强健，这要是换做其他人早就垮了。”

“只是寻常的农活而已，算不得什么。”

比起练武时所受的苦楚，这简直不值得一提。“唉，你得学会心疼自己，每日忙半天，休息半天，这样才能劳逸结合。”

周明琛听她念叨，嘴角笑意愈发浓郁，“嗯，听你的。”

“那就好，早点睡吧，我困死了。”

叶芷打了个哈欠，眼皮子都快睁不开了。“好，晚安。”

“晚安。”

砰——翌日一大早，叶芷是被爆竹声给闹醒的。这个时代已经有了烟花爆竹，价格还很低，家家户户都能买一些用来庆祝佳节。周家同样也买了，但叶芷胆子小，两个娃娃也只敢躲在她身后，“爹，你去点，我们害怕。”

叶芷连连点头，“小山说的对，明琛，你去。”

周明琛看了眼抱团站在一起的妻儿，笑着摇了摇头。他拿着一根点燃的火折子，迅速点燃了爆竹的引线，随后往后退了几步。砰——砰砰砰——他们的烟花是从镇子上买回来的，和村子里寻常的很不一样，炸开时是彩色的，大半边天都被照亮了。“哇！好好看！”

小水兴奋的拍着手，许多满街跑的小娃娃也纷纷抬起了头，呆愣愣的看着这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叶芷啊，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大年初一的清晨有走亲戚的习俗，按照规矩，应该是晚辈去拜见长辈，可叶兰竟然一大早就带着章丽丽过来了。那孩子梳了两个马尾辫，红扑扑的脸颊像小灯笼似的，笑起来也很甜美。毕竟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娃娃，不管叶芷和叶兰之间有多少恩怨，在孩子面前总归要收敛一些。她蹲下身，从口袋里摸索出一只小簪花递给了章丽丽，“送你的新年礼物，喜不喜欢？”

“喜欢！”

小姑娘们都喜欢这种精致又好看的簪花，高兴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那我给你戴上。”

叶芷把簪花佩戴在了她头发上，衬得她愈发娇俏可爱。叶兰感觉到关系有所缓和，赶紧催促着女儿说吉利话，“丽丽，出门前我怎么教你的？”

“唔，祝表姐东行财源，南走人缘，西出健康，北走平安！”

“真乖！”

她家小水要是有这么懂事就好了。“叶芷，今天是大年初一，不管从前有多少恩怨，新的一年就当作重新开始了吧。”

叶兰一脸和气，跟之前泼妇的模样完全不像同一个人。叶芷主张和气生财，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叶兰愿意示好，她也不会揪着过去的事不放，“那就按照大姑说的，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好好过安稳日子。”

“好，好，我看时候还早，能不能让我们进去喝一碗热茶，外面太冷了。”

“行，跟我进屋吧。”

叶芷带着她们母女两人进了里屋，叶兰一踏进去后，眼睛就到处转，生怕错过了什么好东西。米缸里全是精细白面，挂在篮子底下的腊肉少说也有十几斤。这个小蹄子，日子过得真够滋润的。叶芷并没有察觉到她在想什么，客气的倒了两杯热茶。叶兰乐呵呵道：“叶芷，你肯定有不少事做，不用特地陪着我们娘俩儿，小水呢？不如让她进来陪着丽丽玩会吧。”

“也好。”

叶芷把小水叫进了屋子，自己去了张婶那。暖烘烘的屋子里，小水戴着头绳和簪花，衣服是新做的小棉袄，看起来跟个富贵人家的小姐似的。和她一比较，章丽丽就显得黯然失色了许多。“小水啊，我跟你打听个事。”

叶兰用哄骗的语气凑到了小水面前，“那个阿胶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

“爹说过，不可以把这个告诉任何人。”

小丫头虽说脾气怪，但好坏还是分得清的。“瞧你说的，我还能是外人么？咱们是一家人。小水从鼻腔里“嗤”了一声，“你以前偷偷把我衣服里的棉花换成棉絮，还总是打骂我们，才不算一家人。”

“你！”

叶兰忍住了一巴掌打过去的冲动，继续保持着笑脸问道，“小水，那我们换个问题，家里做好的阿胶放在哪了？我拿一块给丽丽尝尝总可以吧？”

小丫头皱着眉头思索了一会儿，想着吃一点也不算泄露配方，手指指向了不远处的罐子，“就在那里。”

叶兰激动的走了过去，哪怕得不到配方，只要能拿一部分去镇子上卖，那也能换到不少银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