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巴掌着实没有留情面,叶大娘直接被打的瘫在了地上,半天都没爬得起来。身为女儿,母亲在眼前被打,但凡有点人性的都不可能忍得了。叶芷怒火上涌,反手拿起桌上一碗油腻腻的羹汤泼到了叶兰脸上。“啊!”
后者尖叫一声,不断跳着脚,“你疯了么,敢这么对我!”
“我最后再警告你一次,离我家远点,离我爹娘远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没有唤来章家的悔悟也就算了,这群人还愈发变本加厉,简直该死。“贱蹄子,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对长辈都敢动手,叶明,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章大春气的脸红脖子粗,破口大骂着。叶明认知里的女儿一向是经不起事的,被叶兰责骂几句就会掉眼泪,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今日竟然能据理力争,着实让他震惊。“叶芷,你不该对大姑动手的。”
叶家村里的人最注重孝道,谁家儿女对长辈忤逆,那就会拖去祠堂当众受罚。“爹,她这样对母亲,我再不还手还算个人么?他们不断欺辱到咱们家头上,您要是有点骨气,就该直接断绝关系!”
“别胡说!”
地上瘫坐着的叶大娘挣扎着爬了起来,伸手捂住了女儿的嘴,“叶家是你的母家,你爹和大姐是一母所出,之前分家的亲戚就算了,大姐可一直没分家,她以前也救助过我们家,这关系怎么可能摘得干净。”
劝父亲判出家族,这是大逆不道的事,若被外人听到,叶芷的名声可就完了。“好,好啊,你连这种话都说得出口,我真是小看你了!”
叶兰轻蔑的笑道,“有本事就让你爹跟我老死不相往来,我还怕了不成!”
叶大娘生怕叶兰会跑到村长那告状,壮着胆子劝道:“大姐,她一时得了失心疯,你别往心里去,我和大海跟你回去住就是了。”
叶芷急道:“娘!”
“这还差不多。”
叶兰达到目的,气焰高涨,连脸上的污垢也顾不上了,“那就走吧,我会好好招待你们的。临走之前,叶明与叶大娘深深看了叶芷一眼,目光里夹杂着许多的愧疚和无奈。这么多年以来,他们或许早就被欺辱惯了,连什么叫做反击都不明白。叶芷眼睁睁看着爹娘被带走,气得一脚踢翻了小凳子,“这群杂碎!”
“叶芷姐,叶兰在村子里出了名的蛮横不讲理,她现在就是赖上了你爹娘,跟她不能硬碰硬。”
王二狗小心翼翼的说道。“呵,凭她有多厉害,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心慈手软!”
这一家子无耻至极,必须想出一个万全之策来,让他们站在所有人的对立面。周明琛是个寡言少语的人,事情发生后并没有多说什么,直到入夜,一同躺在床榻上时才开了口,“叶兰将岳母攥在手里,目的是想要用她来威胁你。”
“我知道。”
只要爹娘在章家住着,他们就能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索要钱财,偏偏自己还没法拒绝。叶芷越想越头疼,恨不得立刻拿起刀把那几人剁了才解恨。“无需将那群人放在心上,当心气坏身子。”
“说的简单,可爹娘还在他们手里,我……”“这件事交给我来办。”
他的声音低沉磁性,莫名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难道你想到什么好法子了?”
周明琛平静的看着她,“尚未。”
“那你能怎么解决?”
她身为爹娘的女儿都束手无策,更何况是女婿?“你不信我么?”
“当然信。”
不管在任何时候,她从未怀疑过周明琛的能力,当初兔子被毒死,驴皮不够,都是他想法子挽回局面的。“那就安心睡觉,一切有我在。”
一切有我在!这五个字,如同一颗定心丸,把叶芷紧皱的眉头逐渐抚平。她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男人宽厚的胸膛里。“好,睡觉。”
浮沉乱世之中,能有这样一个值得依赖的人,真好。翌日。叶芷正在准备午饭,章丽丽忽然低垂着脑袋进了院子。她现在一看到章家人就生理性厌恶,连带着孩子也开始不待见,“你怎么来了?”
“表姐,爹爹说家里多了两张嘴吃饭,各项开支也变多了,问你能不能给一些银两买米面。”
“呵。”
果然和她预料的一样,叶兰怕自己过来会和她吵起来,所以就派女儿来。她一个大人,总不能跟个孩子吵嘴吧?“你娘要多少银子?”
章丽丽手指捏着裙摆,支支吾吾道:“娘说,要十两银子。”
“什么?!”
叶芷以为耳朵出问题了,“十两?她上下嘴皮子一碰真够容易的,买米面撑死也就几钱银子,要这么多是准备提前买棺材板么?”
“表姐,这是娘的意思,不是我要的。”
小丫头被吓得缩起了脖子,眼眶微微泛红。见她这副模样,叶芷再多的怒意也只好憋回肚子里,“我这里有现成的米面,你拎一袋子回去,至于银钱,一分都别想从我这捞到。”
一旦开了头,之后就是无底洞,她纵使再有本事赚钱,也供不起那几口豺狼虎豹。“知道了。”
章丽丽进屋拿了米面,迈着短腿回家去了。原以为事情已经解决的差不多,没想到傍晚时分章家又来人了,这次来的不是外人,正是她的亲爹。叶明是再本分不过的农户,一辈子勤勤恳恳,只为了养家糊口。同样是一个肚子里出来的,怎么叶兰和他差距这么大?八成是在娘胎里变异了。“爹,你怎么过来了?”
“叶芷,你大姑是不是向你讨要了十两银子?”
“是,但我没给。”
叶明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要不还是答应了吧,你娘这一整天被打骂了数回,身上到处是都是淤青,再这么下去,一定会伤到骨头内脏的。”
“娘被打成这样,难道爹您就不会还手么?!”
他可是一家之主,顶天立地的男人,竟然能眼睁睁的看着妻子被欺辱?“叶芷,我有心想要护着你母亲,可早些年落下了病根,虽然之前的旧疾是好了,但这个旧疾又复发了,根本打不过章大春。”
说着,他掀起了一条裤腿。那条赤露在外的腿上蜿蜒着一条扭曲的疤痕,如同丑陋的虫子攀附在上面,看得人触目惊心。“那会你还小,我怕你担心,所以没有提起过。当时已经伤到了骨头,能正常走路已经不错了,一旦与人起冲突打起来,稍有不慎就会成为残废。”
叶大娘一个妇道人家,丈夫身体健全时好歹还能有个依靠,一旦他就旧疾复发,变成了个只能躺在床上的残废,那日子可就真的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