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届全国古琴大赛的冠军是——孟芜。”

孟芜毫不意外，面无表情。方妍妍是亚军，其实也是很好的成绩了，但还没等到颁奖，坐在观众席第一排正中间的方父便突然起身离去，方母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台上窘迫的方妍妍，叹了口气。在颁奖之前，主持人照例问了一句，“各位选手对比赛结果是否有异议？”

舞台安静了一分钟，在主持人刚举起麦克风正要张嘴的时候，方妍妍出声了，“孟芜使用的是价值百万的青辞大师亲斫琴，而我们都只是普通的古琴，不同质量的古琴之间音色难免有差异，孟芜的高分是否有一部分归功于高价的琴？”

孟芜没理会她，选手人群中却议论起来。孟芜大步走向上台口，角落里放着最后一位选手没来得及收起来的古琴。琴已经很旧了，做工也很粗糙，似乎只是工厂大批量生产的琴，几百块钱就能买到，但看得出琴的主人保养的很细心。她小心地抱起琴，回到台上，看向站在最后一排边缘的那个男生，男生点了点头。孟芜把琴放在桌子上，抬手开始弹奏，竟是方妍妍的比赛去曲目《阳春》！虽然只弹了片段，也能听得出来，音色和音质都不如先前，但技巧和流畅程度完全不低于方妍妍，甚至显得方妍妍之前很多细节没有处理好。但凡稍微懂点音乐的人，都能听得出来，孟芜的水平远高于方妍妍，冠军实至名归。而角落里的男生不满地开口，“这位方妍妍选手，你用的古琴也价值几十万吧，我这只是厂琴，这么说来，你的第二名是不是因为你的琴比我的贵呢？”

方妍妍的脸涨得通红，台下的方母瞪着方妍妍，手指紧紧捏着自己的裙摆，指尖用力到发白，最后还是忍不下去，起身离席。最后是乐器协会古琴专委会的王会长为各位获奖选手颁奖，孟芜面无表情，礼貌道谢，方妍妍带着哭腔，“谢谢……”说了一半就说不下去，低着头接过奖牌。比赛结束，孟芜换回自己的衣服，白短袖黑裤子，橡皮筋不知道为什么找不到了，她只好继续系着那根红布条。孟芜正想离开，就被人拦下了，“赛后前三名的选手和嘉宾、评委一起聚餐，麻烦等一下。孟芜正想拒绝，看见从休息室里走出来的季元，眼神一转，干脆地应下了。林柚可那边据说是要赶行程，比赛一结束就没再露面，被司机接走了。方妍妍满脸泪痕，听到要聚餐之后消失了一阵，再回来的时候已经化上得体的淡妆，穿一身小白裙，一幅惹人怜爱的样子。席间，方妍妍没再作妖，只是乖巧地坐着，偶尔和李教授悄悄说几句话，礼貌地向几位评委敬酒，说些仰慕的话，又在李教授的引荐下加了各位的联系方式。孟芜坐在季元旁边，没怎么说话，不停夹菜，偶尔瞥一眼季元“符合礼仪”的做派。聚餐总算结束了，临走之前，季元盯着孟芜受伤的那只手，“演奏之后，你盯着琴，在想什么？”

孟芜得逞地笑了，“我在想，这血沾到琴上就污染了，真是浪费，明明足够做好几次实验的。”

季元有些发愣，但似乎不像旁人一样，并没有多震惊和不解。季元也笑了，“确实可惜了。”

孟芜盯着季元，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接连发问，“那你呢？你当时盯着我，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