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和季元做什么的时候，没有被秦老爷子的电话打断，那就更好了。孟芜面无表情地接起电话。“芜芜，我孙女今天来给我送鸡汤了，我一口都没喝，盖子都没敢打开。”

孟芜认命地从床上爬起来换衣服，“好，我一会儿就到。”

孟芜出门的时候，就看见她之前安装的摄像头，能拍摄到二号院的所有摄像头都坏了，而她家门上被贴了一张纸，字迹飘逸张扬，大意就是：理解为了安全私自在公共区域安装摄像头的行为，但该行为已经侵犯了他的隐私，本次只是损坏，以示警告，如果还有下次，将严肃处理。孟芜叹了口气，把坏掉的摄像头一个个拆下来，随手丢到垃圾桶里。秦家的车还没到，孟芜在路边转圈，一边思考怎么和季元的关系更进一步。车来了，孟芜谨慎地环顾四周，没发现什么异常，这才上了车。孟芜不知道的是，在很久以后已经入夜，小区的保洁人员照常把垃圾桶拉到小区外，垃圾车来运走所有垃圾之前，一个人影出现，在垃圾桶里翻了半天，找到了所有损坏的摄像头，小心翼翼地装进袋子里拿走了。而现在，孟芜靠在椅背上，手指搭在车窗旁边，微微侧头看向窗外。她在刻意训练自己对人的敏锐程度。胡同角落里蹲着一个在玩弹珠的小男孩。服装店最里面的柜台后面站着一个女人，正在往外看。路口正玩手机等红绿灯的年轻女生，时不时抬头瞄一眼。刚开过去一辆出租车，明明没乘客却没打开“空车”的绿色指示灯，而且司机看着好熟悉啊。等等！这不是那天在机场接她的那个司机吗？这么巧？出租车不紧不慢地开着，又落在了秦家这辆车的后面。孟芜从后视镜里盯着出租车司机，偶尔再自然地转开目光。到了，孟芜看着出租车一个拐弯离开的，从路边玻璃橱窗的反光里看，他抬手打开了“空车”灯。孟芜走进秦家，拿起秦老爷子放在桌子上的保温桶，轻轻拧开，闻了闻散发出的味道。有一说一，这鸡汤煲得真香，有点饿了。闻了一阵，孟芜的表情认真起来，拿起旁边的勺子，沾了一点尝尝，又把鸡汤倒出来看底下的残渣——处理得很干净，除了两粒枸杞和少许鸡骨头的残渣，什么都没有了。孟芜把勺子扔回桌子上，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抱着手臂靠回沙发，“鸡汤以后别喝了，你孙女以后送来的任何食物都慎重点。”

秦老爷子懵了。孟芜抬了抬下巴，示意秦沛国看桌上的鸡汤桶，“那里面放的中药，和我开的药正好相克。一点没差。你前段时间头疼头晕心慌，症状加重了吧，就是因为这个。她看过你的药方？”

秦沛国微微闭眼，“看过，有时候若若她替我去抓药。”

孟芜了然，“新药方给她看过吗？”

秦沛国侧头，正看着旁边那面墙，墙上贴着秦若小时候拿过的奖状，他叹了口气，仿佛整个人都苍老了十岁，“没有。我以后会注意她的。”

孟芜想了想，还是补充道，“你也别太难过，她也许只是被有心人利用了。”

秦沛国没动，摆了摆手，“我心里有数。今天不留你聊天了，我自己待会。”

孟芜没多说话，把桌上的鸡汤连桶一起提走，临出门之前，孟芜回头，只看到秦沛国落寞的背影，她没出声，静静地坐上了车。“先去一下同宇堂。”

同宇堂是华国最大的中药房，历史悠久，全国各地都有分店。孟芜在车上打着电话，对面是一个小姑娘的声音，“孟老师！”

孟芜开门见山，“我马上到同宇堂，有个东西需要你做一下成分检测，出一份正式的书面报告。”

白芷爽快地应下，“好的，孟老师。您最近有空吗？现在有几个疑难杂症，需要您帮忙啦！”

孟芜偶尔会去同宇堂，诊治些棘手的病人，尤其擅长任何头部脑部疾病，顺便挣点钱。孟芜到的时候，白芷站在门口等她，见她下车，连忙迎过来，一边打招呼，一边伸手接过孟芜手中的保温桶。白芷拎着保温桶，觉得挺有分量，看孟芜身上不像是有其他能放东西的地方，“孟老师，是这个要检测吗？里面是中药？”

孟芜一时不知道怎么说，就先让人打开看。白芷疑惑地照做，一股浓郁鲜香的鸡汤味瞬间传来，她还没吃晚饭，闻到香味顿时肚子咕咕叫起来。孟芜“咳”了一声，“汤是放了中药材煲的，麻烦看看里面具体成分。”

其实她之前早就确定了成分，只是想要作为证据留存，还得专门来做检测，若是以后有需要的时候，有一份权威机构出具的书面报告总是会更有理有据的。白芷点点头，拿着桶就往后面那个屋子走，“孟老师今天有打算出诊吗？”

孟芜垂眸想了想，“不了，下次吧。报告出来了给我打电话就行。”

今天要早点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能用最好的状态进行对人类样本的探索！白芷有点失望，但还是礼貌地把孟芜送上车，才又回来拿起那桶鸡汤。真香！没吃晚饭肚子超饿的白芷爆哭！被迫加班打工人的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出来。第二天，孟芜迷迷糊糊地起床，眼睛下面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昨夜，屋子外面一直传来重物摩擦地面的响声，其实房子隔音效果极好，但孟芜听力实在敏锐，被这微弱但持续整夜的声音吵得睡不着。声音终于停下了，孟芜终于睡着了。一个小时之后，闹钟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