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孟芜难得早起,她没有化妆的习惯,只是认真地梳了高马尾,连衣服都是昨天的那身。两人坐在季元的车里,车停在距离考场门口有一些距离的位置,但能顺利地看见每一个走进考场的人。孟芜笑称他们像盯梢的便衣警察。周拾晏是自己打车来的考点,手里拿着文件袋,一个人沉默地走过警戒线,走向大门。孟芜盯着他的背影,从中读出了些落寞,却总觉得周拾晏似乎是长大了。周拾晏的背影消失在孟芜的视线内,孟芜盯着一个个走进考点的学生,或紧张焦虑,或三两结伴嬉笑,或家长陪同鼓励。她忍不住叹了口气,回头看旁边的季元,“计划晚点再进行吧——至少等成绩出来以后。”
季元点点头,什么都没说。高考持续三天,孟芜每场考试都准时到达这里,远远地目送周拾晏走进学校,看着他几小时之后又出来。直到最后一场考试结束,孟芜站在了考点门口,和身旁无数家长一起等待。和以往一样,已经不少学生出来了,周拾晏才慢吞吞地抱着自己的文件袋往外走,全然没有周围欢快的气氛。孟芜站在人群的最内圈,身后挤来挤去,她看着周拾晏,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挥舞着,在周拾晏惊喜的目光中张开嘴,喊了声她从来没有过的称呼,“哥!”
周拾晏愣在了原地,看着孟芜,眼中似乎有晶莹闪过。接下来的时间,两个人过得像是普通的高中毕业生,不过周拾晏不适合去学车,也没必要打暑假工,只要好好享受漫长的假期就可以了。孟芜也难得像一个刚十八岁的孩子,玩玩闹闹,只是在晚上完善自己的计划,或是联系些人。她的计划已经改了很多版本了,直到自己觉得万无一失——毕竟稍有闪失,可能就是有去无回。等到出了成绩,孟芜看着周拾晏过了一本线的分数,却没有动作。志愿填报完成,孟芜还没动身。直到网上查到录取结果,是京市一个普通一本。又过了很多天,录取通知书寄到了家里。孟芜看着周拾晏小心翼翼地拆开包裹,看着录取通知书上写着周拾晏的名字,看着封面上学校的名字,忽然感觉心里有什么沉甸甸的东西终于落了地。是责任吧,是那份长达多年的承诺吧,是家人的感情吧。当天,孟芜联系季元和多方势力,直奔毒草在洛城的私人停机坪。在踏上飞机之前,孟芜忍不住给江淮打了电话——周拾晏即将去京市上大学,让江淮帮衬着点。江淮本以为只是收到录取通知书后的报喜,和正常的客套,越听越不对劲,忍不住发问,“孟芜?你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孟芜轻笑了一声,果然什么都瞒不住她,“没什么,和朋友出去玩,先挂啦。”
为了不引起实验室的注意,她挂断电话之后果断关机,装进屏蔽信号的盒子里,登上飞机。孟芜安静地看着窗外,地面上的楼房快速缩小着,她叹了口气,回头和季元再确定一遍计划,又核对了手表时间。直升机缓缓降落在祭城,两个人在外面等候。女子金发碧眼,五官精致,谁见了都忍不住夸赞一声美女,穿一件高开叉的旗袍,更显得性感又有韵味。男子却长相普通,放到人群里便分辨不出来的那种。孟芜先一步走过来,站在两人面前。男子先打招呼,和本人一样中规中矩的风格,“老大,我是蓖麻。”
他以往都是做卧底的,不易察觉,但一击毙命。只是实验室这种危险的组织,不说能不能潜伏进去,就算得手,付出的代价也难以预计。女子抬起柔弱纤细的手指,眼神流转,“川乌老大?我是花百。”
孟芜抬手和她握手,感受到她的手指在自己手心里不安分地滑动,花百注意到孟芜身后的季元,抛了个媚眼。孟芜感受完手心里的动作,顺利地接收到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信息,便直接抽回手,挡住花百的目光,“别试图勾引我的人。”
花百也不惧,手指搭上孟芜的手臂,“老大的人,花百自然不会有不恰当的心思。”
几人上了车,前往一处不引人注目的居处。M洲这边是允许持枪的,毒草自然也有自己合法的渠道。只是孟芜还没来得及试试自己的新武器,就注意到自己被人盯上了。是一个瘦弱的小男孩,衣服也有些旧了,他来敲门询问是否需要帮忙修建草坪。孟芜本来没有怀疑,只打算应付几句就关门,但她一眼就注意到男孩一直摩擦着衣角的手。男孩倒是真的,想来之前也是贫苦人家,靠打些零工补贴家用,只是现在大概是被实验室“雇佣”,藏了监听器一类的物品前来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