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春兰盛菜的手顿在半空，随即叹了口气“这一家子过的可够难的，男人长年有病，一家老小全都指着你李婶子一个人，再坚强也是个女人，能有多大本事。前几天大伙都去赶集，没见她去，估计是天气冷家里的鸡不下蛋，家里零花钱也断了。几个孩子还小，真是可怜见的。”

刘春兰换了个大点的盘子，盛了满满一盘子肉菜，又用一个盆子拾了半盆苹果，冻梨，冻柿子“你们几个把饭菜往上拿，我给你李婶子家送点菜过去。”

白桃赶紧擦擦手，把东西接过来“娘，我去吧。外面路滑，我走的比你快。”

刘春兰把东西递给白桃，转过身继续忙。白桃拿着东西出门，嘴边哈着一团雾气，空气里全都是饭菜的香味儿，再穷困的人家过年这顿饭也是不肯将就的，大人孩子盼了一年了，家里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做了吃。可是当她进了李婶家的屋子，却鼻子里一酸，炕上是一床破棉絮，李叔咳得都要断气了。屋子里温度很低，饭桌上的碗筷都结着冰。桌子上放着四个菜和几个玉米饼子，全是素的和咸菜，连一块鸡蛋都没有。李婶三岁的小儿子脸都哭花了，嚷嚷着要吃冻梨，李婶刚把孩子打了一顿，自己正坐在一边哭。两个大点的孩子老老实实坐在一边，没一个张罗上桌的。李婶听见动静，抬头见白桃来了，手上还拿着那么多东西有点不好意思“桃啊，你这是干什么，来就来吧拿什么东西。”

“婶子，这是我娘让我给你送过来的。”

白桃把东西放在饭桌上。正在哭着的小孩子闻见肉味儿，哭声也停了，伸手捞起一个冻梨，也不洗，直接就啃了起来，冻梨上被他啃出几个发白的道道。“这孩子，怎么就馋这样儿。”

李婶有点不好意思，声音里还带着哭腔。白桃看看炕上的李叔，满额头的汗，正闭着眼哼哼，看起来非常难受。“婶子，我叔是不是断药了。”

白桃猜对了。李婶子用袖子在眼睛上按了按“过小年时就断了，他一直用痰咳净顶着，受不了了就填嘴里一勺，这几天家里的鸡也不争气，下蛋也停了，一块五一盒的痰咳净也买不起了……”看看这可怜巴巴的一家子，白桃叹了口气“婶子，我这里有三十块钱，你拿去给我叔买点药，再置办点过年用的东西，等天气暖和就好了，采山货也能去我那边换点钱。”

“桃啊，这可不行，婶子外边欠的饥荒多了，不能再牵扯你，这钱我可不能借，还不起啊。”

“婶子，谁说让你还了？算是我孝敬你和我叔的，谁还没有个为难遭灾的时候，咬牙挺过去就好了。”

把钱塞到李婶子手里，她又叫过几个小孩子，从兜里掏出一把糖块，几个红包给他们分了，这才离开李婶子家。把李婶子感动的，一直把白桃送到白家大门口，这才依依不舍的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