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爹，当时情况就是如此。”

唐芸芸将她去阻拦郑南洲之事告诉黑龙王。“唔……”黑龙王沉吟片刻，旋即问道：“你看见郑家老爷子了么？”

唐芸芸如实答道：“我离开之时，瞧见他开门把郑南洲拉进宅门，没发现有别的异样。”

黑龙王眉头挑了挑。这么说来郑玄岩并未想过反抗。但——明显不符合郑玄岩的行为逻辑。“干爹可是担心郑家有什么后手？私以为干爹不必担心，郑家若是留有后手的话郑南洲就不会想着逃离。”

唐芸芸道出心中猜测，得到黑龙王的赞同，不过黑龙王仍然放心不下，道：“我总觉得有些不妥，这几日劳烦你了。”

唐芸芸连忙说不必。黑龙王看见干女儿跟自己还是这般客气，不禁苦笑起来。只希望有朝一日，她能把自己当成真正的父亲。“干爹，李先生呢？”

唐芸芸询问。黑龙王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唐芸芸，眸光闪烁之际欲言又止，唐芸芸当即说道：“我不敢对李先生有任何非分之想，只觉得他是一位有大本事的雄主，我想为他做更多的事情。”

“乃至是……”“成为和李先生一样的存在。”

黑龙王神色稍缓。就怕这丫头对暗夜君王有非分之想。最后落得一场空。既然女儿有自知之明，黑龙王不必担心什么，道：“李先生正在房里休息，你我明日随李先生一道前往郑宅。这笔账，是该跟郑家好好算一算了。”

唐芸芸重重点头，满眼皆是期待。黑龙王让女儿去休息之后，自己也回房休息。只是还没躺下太久，就有手下敲门让他惊醒，而后得知了郑玄岩登门拜访的消息。黑龙王洗了把脸来到厅堂。在此之前他已让人沏好茶水解乏。唐芸芸似乎并没有休息，一听到动静便跟过来了。父女二人审视着身形萧索的郑玄岩。没等他们开口，郑玄岩反而主动说道：“我想求见李牧阳，请问他是否在你家中？”

黑龙王拧紧眉头，“郑老，你找李先生有事儿？”

郑玄岩枯瘦的脸颊上布满苦涩之意，道：“别人不清楚，难道黑龙王你不清楚么？我郑家与李先生之间多有误会，我今日特地前来拜访这位李先生，消弭我与他之间的恩怨。”

“而且我只跟李牧阳说，在他露面之前我不会开口。”

说罢。郑玄岩落座，闭目养神。黑龙王奈何不了郑玄岩，看了眼天色只好说道：“那你便等着吧，李先生正在休息，待他醒了没准会过来见你。”

郑玄岩不置可否，铁了心要见李牧阳。黑龙王见状暗自咬咬牙，还真打算等天亮之后再将此事告诉李牧阳，熬一熬这个自以为是的老头。真当李先生想见就能见？“有客来了，怎不跟我说？”

李牧阳从楼梯走下，出现在三人视线之中。郑玄岩闻言睁开眼，转头盯着看不清脸色的李牧阳。一个略微可怕的猜想在他脑海浮现。唐芸芸和黑龙王恭恭敬敬站在李牧阳身后，更加印证了郑玄岩那个疯狂的猜想。“何事？”

李牧阳轻描淡写。落在郑玄岩耳中，却让他感到压力倍增。仿佛在面对一尊帝王。郑玄岩上下打量着李牧阳，“你到底是什么人？”

李牧阳未有神色波动，轻飘飘说道：“你凌晨到访，只怕心中已有猜想了。”

郑玄岩心中微惊，“猜到的未必就是真的。”

李牧阳反问：“重要么？”

郑玄岩起初愣住，而后眉头逐渐舒展开来。是啊。当他选择踏入这扇门的那刻起，李牧阳是什么身份已经不重要了。已影响不到结果。李牧阳将话语权牢牢掌控在手中，道：“还是谈谈你为何凌晨到访，我对这件事情更感兴趣。”

郑玄岩目光黯淡下去。当着三人的面，郑玄岩缓缓起身。黑龙王突然发现，眼前的老者身上少了往日的锐利，添了几分迟暮之气。仿佛大限将至。唐芸芸则是心潮起伏，眼前的老者乃堂堂江州郑家的老爷子，凌晨登门拜访定是负荆请罪来了。这般人物在寻常人眼中都是不得了的大人物，而在李先生面前只是蝼蚁。这便是差距！郑玄岩苦涩地说道：“是郑家派人去暗杀你的，这点我不会否认。”

黑龙王骤然大怒，冲郑玄岩大声叫嚷。直到李牧阳抬起手阻止，黑龙王才乖巧闭上嘴，郑玄岩更加笃定心中的猜测。“所以，你想表达什么？”

李牧阳说道。郑玄岩，“我深知郑家罪孽深重，因而负荆请罪，恳请李先生高抬贵手放过郑家。”

黑龙王不客气说道：“既然郑家做得出暗杀之事，今日又怎会怕了李先生？”

“先前郑家有眼无珠，冒犯了暗夜君王当面，每每想到此事我都惶恐不安。”

郑玄岩并非虚伪之人，一五一十说出了内心想法，便是连黑龙王都大为惊奇。没想到郑玄岩竟猜到了李牧阳身份。李牧阳倒没有太意外。结合之前郑玄岩将那块工业用地让给黑龙王，最终又落入李牧阳之手，人老成精的郑玄岩不难猜出自己的身份。直至前晚马泰隆行动失败，冷静下来的郑玄岩才又被理性占领高地，做出对郑家最有利的选择。黑龙王脸色不善，“既然你知道李先生的身份，为何还要暗害李先生？”

郑玄岩语气愈发苦涩，摇头说道：“我先前不知……”“那还是谈谈你们郑家付出何种代价吧。”

黑龙王冷哼。郑玄岩神色变得严肃郑重，一字一句说道：“犯了错，就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我愿意用我这条老命换取郑家的苟延残喘，望请今后不再对郑家动手。”

黑龙王心神震动。显然被郑玄岩的魄力镇住了。危难当头，不是谁都有胆魄牺牲自己，保全家族。他没有资格做主，竖起耳朵聆听李牧阳的处置。郑玄岩也干巴巴看着李牧阳。如今的他连体面死去都成了奢望。李牧阳眼皮低垂，仿佛没有听见郑玄岩的话，指尖不时敲击着梨木扶手。哒哒哒！一下，一下，又一下。一如郑玄岩额头的密汗，一滴一滴又一滴。“郑家可否保证今后不再犯错？”

李牧阳开口，郑玄岩顿时松了口气，当即说道：“我以责令南洲今后不得犯错，请李先生放心！”

李牧阳，“若有再犯，定不姑息。”

郑玄岩张了张嘴巴。当然他很清楚，郑家没有资格讨价还价。他苦涩地点点头，“谢李先生开恩！”

李牧阳起身离开。黑龙王示意唐芸芸回房休息，而他则是送了郑玄岩最后一程。……“爸……”“爸，你不要走！不要抛下我不管！我求你了！”

“不要走！！”

！。郑南洲猛然惊醒，全身已被汗水打湿。大口大口呼吸使得郑南洲脑子迅速清醒过来，也渐渐忆起昨晚发生之事。“爸，我爸呢？”

郑南洲不顾形象，在家里来回穿梭。得到确切的答复之后，郑南洲一拳打在一名下人的脸上，“混账，为什么不拦住老爷子！他若是有丝毫损失，我定要让你们陪葬！！”

！。“备车！”

“我要去陈海家里！”

！。郑南洲就像是发了疯一样。此刻的他仿佛全然忘记了李牧阳的可怕，一心一意想把年迈的父亲迎回来。抵达黑龙王家门口。郑南洲下车之时脚底趔趄，竟是当众摔倒在地。当然他顾不上这些，急忙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黑龙王面前，揪着黑龙王的衣领死死盯着对方的眼睛。“陈海，我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