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以生看着那个被轰至风雪高处的人，他的脸色未变丝毫，更加没有想着去杀掉那个人，虽然以他的速度，他确实可以做到，但无所谓，这件事本就与他无关。安柏发出一声怒吼，他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拳会给这人创造了逃跑的机会，以他的速度，肯定是来不及追赶。“放。”

他大喝一声，而后风雪中又传来崩弦之声，二十几道黑流射向高空，而那人还未落地，便看到那些刺穿了血幕的黑箭。高空的风雪忽然扭曲破碎，银色软剑扬起如同旋风，一瞬间，高空出现了数点闪耀的火花，而后才有金铁的清脆鸣声。“再放。”

安柏低吼一声，刚刚的那些铁箭没有伤其丝毫。秋以生对那老王爷微微颔首，便转身向着马车走去，在那里，有他之前一直背在背上的长布包裹。当秋以生再次将其背上时，他听到背后安柏的一声“该死”。理想当然的，那人逃跑了。“为父母家人报仇，这本就是天经地义，无论其家人父母犯了如何大的错，至少作为儿子，你是对的，但最终仍然没有杀掉仇人，这便是你的错。”

秋以生对着管家说。“本来以为会杀死他，不过谁知最后会如此，让公子耻笑了。”

管家站起身，虽然左腿有伤，但他还是挣扎着站起，拍了拍衣上的积雪，虽然沾着血的雪怎么也拍不干净，“我不是个好人，公子刚刚又为何要救我？”

“好人坏人我心中有数。”

秋以生说完，便转身准备离去。“还请公子留步。”

管家这时说道。“怎么？”

秋以生没有回头，但是停下了脚步。“公子救我一命，我无以为报，只求可跟在公子身边，做一个鞍前马后之人。”

管家弯下了身，而且看来没有起来的意思。“你应该知道我救你之后，老王爷不会杀你，而且也不会再允许安柏杀你，你也不必如此，更何况，你的年纪比我大。”

秋以生说道。“我现在什么也没有了，连对仇人的恨意也提不起了，以后不知道要做什么，而且，当了一辈子仆人，总归也干不了其他事，当公子的仆人，我心甘情愿。”

管家的腰弯地更低。“不用，我不太习惯被人伺候。”

说完，他便向前走去。“公子行走江湖，总该有个做些小事之人。”

秋以生前脚走，管家后脚跟上，但是他左脚踏出一步，便惨叫一声摔倒在地。“你不必如此。”

秋以生转身看了看，然后便走了。“是我鲁莽了，在这里谢谢秋公子！”

安柏走到秋以生面前，对其一抱拳，行了一礼。“言重了。”

……北丘国地处北冰偏北，或许是整个北冰之地最为寒冷的地域，其国四分之三的地方长年被冰雪覆盖，即便是那四分之一也是一年四季有三寒冷非常，唯有那么一季暖和如春，而北丘边疆摇土就是那四分之三终年覆雪的地方，并且比北丘其他地方要冷的多。秋以生看着百丈外那个恢宏巨大的城楼，只觉得心中也有了一丝活跃之气。“我说了，你真不必如此，以你的阅历与本事，显然能够舒服地过去一生，有何必留于我这人身后？”

秋以生背后是左腿绑着布条的管家，他就那样跟着，秋以生走路一直很慢，所以他一直跟得上。“而且你再走下去，这腿非费了不可，虽然不知道你刚刚在伤口上涂了什么东西，但想来不可能是那种肉白骨的灵药。”

“我姓刘，公子叫我念山即可，”管家说道，“想来公子也未去过摇土，所以也可能没有落脚之地，而这些小事就交给我好了。”

管家答非所问，秋以生倒也不在意。“念山，真是好名字。”

秋以生轻轻说了一句。“谢公子夸奖。”

“既然想跟着我，那便跟着吧。”

秋以生不是一个矫情的人。“谢公子。”

摇土的城楼很高，也很斑驳，城门正上方的的石壁刻有“摇土”二字，上方高楼顶上竖着一面黑色的大旗，随风飘扬，旗面上一只猛兽扭曲咆哮。摇土的城门还未关闭，但是没有一个出外行走的人，有的，只是两个穿着厚厚的棉袄手持一柄长矛靠墙睡觉的兵。“在这终年覆雪的北疆，本就没有多少可以防守的敌人，所以戍守兵士也大多不过做做样子，没有人会说什么。”

念山这样说。秋以生点点头，问道：“北丘……是怎样的了一个国家？”

“北丘啊……在北冰，不过是一个很小的国家，所以以我的微末手段，才能让那王爷被流放到这北丘边疆之地孤守摇土，不过……”“什么？”

秋以生随意问了问。“据说在一千年前，那时北丘还不叫北丘，而是冰国。”

“冰国……怎么会取这样一个名字？”

之所以说奇怪，便是因为古国之名大多是以帝王之号为名，而当时如果北丘真叫冰国，那当时帝王岂不是……冰皇？“这……公子可相信这世间有仙？”

念山说了一句。秋以生停下了脚步，脚下的积雪被踏的“咯吱”作响，对于其他事情，他在意的不是太多，但有关于仙的，却不由他不在意。“说来听听。”

说的轻佻，语气凝重。“公子果然不是那些一般的江湖莽士。”

念山心中暗道一句，“不过，这世间凡人又有哪个不渴望那传说中的的长生大道。”

“其实，像这种千年之前的秘辛，我所知道的也不多，只不过我所知道的比市井传闻要多一些……千年之前，传说当时冰国的领土覆盖整个北冰之地，人民……”“喂，你……对，说的就是你们两个，这么冷的天不在春烟楼快活，没事儿吓晃悠什么……对了，我今天一天都没看见有人出城，你们为什么会从外面进来……我知道了，你们一定是奸细。”

“对，奸细。”

不知什么时候，那两个靠墙睡觉的小兵醒来了，而且一眼就看到了不远处站着说话的二人，怎么说呢，这二人自打当兵以来，除了按点领那几个吃饭钱之外，实在是无聊的很，而且摇土就这么大，城里的人他们几乎都认得，唯独没有见过他们两个，所以就兴起了无事生非的心思……对，他们就是太无聊。“春烟楼是摇土最有名的……快活地，当然也是唯一一个，这些兵士还有城里不多的住户都喜欢到那里待着，虽说这里是北丘边疆，但上头拨来的银钱却从不少短，而那些女子，要么无家可归，要么是被流放的官宦后人。”

秋以生静静听着。不一会儿，，那两个小兵就来到了二人跟前，其中一个将长矛扛在肩上，两眼睥睨，只不过斜扯的嘴巴破坏了他的美感，另外一个弓着腰，跟在那二人身后，长的眉眼细长如鼠。“老实交待，你们是什么人，来这里做什么？”

嘴巴斜扯的小兵说。念山刚要说话，却见秋以生拱了拱手，说道：“我二人在外游走，曾听人说摇土春烟楼女子貌美如画，特地慕名而来，只为求得春烟女子一眼真容，不知？”

秋以生说完这句话后，这两个明明刚刚还神态睥睨的小兵立马转了一张脸。“那还用说，小桃花，小梅花，小杏花，还有那惊为天人的小莲花，哪一个放在北丘京都甚至是整个北冰之地不是艳绝群花的女子，算你识相，知道我们摇土的四朵金花。”

“对，算你识相。”

秋以生略显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