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上门,不认个人脸说不过去。”
几人落座,苏戚去厨房冲泡茶水,回来时父母已经和薛景寒聊上了。聊天内容也就是些惯例问话,在哪里上班薪水多少有无晋升空间,父母什么情况等等。薛景寒一一答了,苏父表情没什么变化,但苏母显然态度冷淡了些。一家人共同吃了顿饭,不到天黑,苏父便送他们出门。薛景寒先去地库倒车,苏母拉住苏戚,轻声道:“做这么大的决定,你应该事先问问我们的意见。”
苏戚问:“他不好吗?”
“如果你要听实话,我也不藏着掖着。”
苏母皱了下眉,“结婚不是意气用事,他工作尚可,模样和谈吐也不错。但年纪有些大了,而且双亲早亡。通常来说,这种人成年以后的性格并不健全。”
苏戚看着她。“那么,你觉得我又如何呢?”
苏戚暗自掐住手心,提醒自己平复情绪,“我从小到大,也没有父母的陪伴。我是不健全的吗?”
苏母面露不悦:“这怎么能相提并论?”
“怎么不能?”
苏戚闭了闭眼睛,把陈旧泛黄的记忆压下去,“算了,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反正你也不是真的关心我。”
母女俩陷入难耐的沉默。“我们能把日子过好,你放心。”
苏戚舒了口气,垂着眼帘说话,“他给你带了茶叶,静心宁神,挺管用的,你记得试一试。”
不知是不是错觉,苏母语气和缓许多:“好。”
还有句话苏戚想说:“我们已经很久没坐在一起吃饭了。一家人,团团圆圆的。所以不管你和爸心里怎么想,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苏母妆容精致的脸似乎有一瞬变化。但她再没开口,只目送苏戚钻进车里,和薛景寒离开此地。回程的路上,薛景寒没问什么,只是腾出手来揉揉苏戚脑袋,以示安慰。苏戚望着他俊朗优美的侧脸,低声说:“我没事。总归日子会越过越好的。”
“嗯。”
薛景寒道,“都会好起来。”
……他们在工作的城市购置了一套新房。旅游归来,正好新房晾完了装修味儿,便拾掇着搬家入住。居住者,两人一猫。搬家当天魏明过来庆贺乔迁,薛景寒和苏戚的一些同事也有到场。策划二组的一个姑娘,平日里柔柔弱弱细声细气的,喝醉了酒抱着苏戚呜呜地哭,嘴里乱七八糟喊着苏姐我喜欢你。周围人哭笑不得。苏戚上班好几年,也带过三四个新人,这姑娘就是她曾经带过的小年轻。平时苏戚公私拎得清,不怎么发展同事关系,没想到组里还有人对她怀有感激和亲近的心情。旁边的同事却说,其实组里大多数人都喜欢她,觉得有这么个组长是好事。哪怕是老爱和苏戚争的许嘉怡,以前也和部门里的男同事吵过架,因为对方拿苏戚开下流玩笑。苏戚愣了一会儿,笑自己果然不擅长交友。薛景寒凑在她耳边调侃:“可不是么,当初说是与我做朋友,却把我哄得团团转……”苏戚推他:“明明是你瞎脑补,误会我的动机!”
一帮人闹到挺晚,第二天全都黑着眼圈上班。魏总裁也不例外。结婚第二年,薛景寒的职务再次升迁,而苏戚怀孕了。虽然是喜事,但把薛景寒紧张坏了,每天抽空学习孕妇护理知识,研究养生餐。怀孕第五个月,策划二组接了个重要的活儿,苏戚很是上心,忙忙碌碌一直搞到年底。那时候肚子里的胎儿压迫到神经,她上下楼抬不起右脚,于是薛景寒常常接送,陪着她去公司,再按时按点接她回家。第九个月,苏戚顺利交差,请了产假在家休息。不料没休息几天,身体就有了临产反应,某个深夜闹腾起来,被薛景寒送到了医院。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薛景寒,硬是吓出一身冷汗。苏戚生产没受太多苦。可能是老天怜惜,不愿再为难她,送进产房两个小时,便诞下个健康女婴。孩子起名为苏酥。名字可爱,样貌可爱,总之在薛景寒眼里,从头发丝到小脚丫都透着可爱。坐月子期间,苏母丢下工作过来陪伴,说是要照顾苏戚和苏酥。然而她实在是没有经验,抱着孩子时身形僵硬得像木棍,脸上怎么也扯不出自然的笑意。苏戚恍惚见到了曾经照看阿随的自己。她和母亲的关系日渐缓和,这其中也不乏薛景寒的斡旋努力。至于苏父,脾性更冷漠些,但也晓得逢年过节致电问候,邀请夫妻俩回家聚聚了。就像那年苏戚和薛景寒说的,日子总会越来越好。苏酥继承了双亲的聪慧,打小没让苏戚操太多心。她长得也好,仿佛把薛景寒和苏戚的优点全都融合在了一起,走在路上往往备受瞩目,活脱脱一个小明星。也许这孩子才是最有福的。拥有足够的爱,长远的幸福。以后也会有美好的未来。苏戚希望,另一个世界的阿随也能过得好。如此,便是人间乐事,缺憾中的美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