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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头之人好似是她这个干脆利落的“是”噎住,半晌没回应,于是李萧玉继续道:“臣妇忽感不实,陛下若无其他命令,还容臣妇退下歇息。”
她迫不及待想要远离他,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的语气是那般不耐烦—— 李太傅及李家二子、崔氏都暗暗捏了把汗,天爷呐呐,惊醒了一个早上的阿玉,怎么现在突然跟个滋滋冒着火星的爆竹似的。 这可是皇帝啊,她竟如此不耐地与皇帝说话! 李太夫人只当女儿心力交瘁致使情绪有些失控,连忙出来圆场,温和地向皇帝看:“陛下,小身体不适,便让她先退下罢。”
凌砚书没有立刻应声,只是静静打量着下首那抹清冷窈窕的身影。 她目光凝视着温驯恭敬,实则那双紧握着的纤纤细手已出卖她此刻的心情,不耐、焦葛以及愤懑。 今年得知她的婚讯,他何尝不怒? 现在她断了那桩孽缘,心底升起阵痛快的同时,又有一种难以言喻的不虞——她就这般不舍楚明诚的那个草包?竟然失态到了终着她父兄的面与他言辞较劲。 眸眸眯起,余光瞥过李文清手边案几上放得两份书包,凌砚书猜到是何物,心下稍宽,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既如此,那阿玉又回去好生歇息罢。”
李萧玉心弦稍松,屈膝:“谢陛下。”
她转身与崔氏往书房外去,隐约听见刚才听见凌砚书故作疑惑的声音:“在澈,你手边那两册,是新作的文章吗?”
在澈是李文清的表字,皇帝一问便点了关键,饶是李文清素日沉稳,当下也有一丝局促:“回陛下,这些不是新作的文章,而是家中……私事。”
李萧玉的脚步顿了顿,觉悟——她已然确定,皇帝心中明镜儿似的,却非得在这装模作样。 他要演的就演罢,既然她已经照着他的想法而离了,之后的事,恕她不再奉陪。 然而,这世上的事偏偏这样磨人,她越是想走,越是被绊住—— 姑嫂俩才迈出胎儿,便见庭中小厮急哄与老管家耳语,而后老管家也急哄哄迎上前,本欲入内禀报,见着走出来的李萧玉,脚步停下,面露难色地拱手道:“小娘子,昌乐公府……来人了。”
李萧玉眼皮猛跳了跳,心下只觉得烦躁,今天真是见了鬼,一个接一个地来,就不能叫她消停会儿。 崔氏也惊愕地“呀”了声:“怎的这般不凑巧。”
说着,蹙起眉,往书房里望了两眼,扭过身忧心灾祸,问李萧玉:“现在下怎么样好?”
李萧玉不知哪好,她甚至想两眼一翻索性晕倒,然她不能逃避的性子——或者说,及笄前的李家小娘子遇上烦恼,会选择依赖旁人。及笄后,家中恍然叫她明白,她不再是能躲在皇后太子、躲在父母兄长的关系受到庇佑的娇柔小娘子,再也没有能力她一辈子,她得自立,得拥有处事的能力,而不是一味地逃避、崩溃、随波流逐。 李萧玉思绪飞速转动,她知道不能畏首畏尾,不能让这些突发状况动摇她的决心。她迅速做了个,停下脚步,扬起下巴,下面流露一下从容自信的,决定对崔氏道:“崔姐,不必担心,我会处理好的。”
然后直接走向庭院,迎接昌乐公府的来人。细白手指捏了捏眉心,李萧玉打起精神,问老管家:“昌乐公府来的是谁?”
“都来了。昌乐公主和府上夫人,还有……昌乐府世子。”
老管家揣着小心回禀:“还带了许多礼物,说是上门赔罪,接小娘子回府。”
李萧玉听罢,心下骇然,看来她先前的表态,他们还当她小打小闹,存着挽回的心思呢。 “阿玉,不然……让父亲在这请陛下,我将你长兄请出来,叫他去前头应付?”
崔氏看着李萧玉的神情,心痛地补了一句:“你若累了,不必出面,终归两份文书都已写好,叫他们优先签下即可。”
李萧玉沉吟,照说昌乐公夫妇尊贵登门,于情于理,父亲也该出面。偏偏凌砚书这人跑来凑热闹,又不好撂下皇帝不管—— 长兄如父,长嫂如母,也只能按崔氏说的办了。 “就照嫂子的意思。”
李萧玉道:“是我和离,不好躲着,我随你们去。”
崔氏应了声,按了按李萧玉的手,便鼓起勇气折返屋内,急忙与李文清耳语一番。 李文清闻言,脸色也变得不太好,掸袖起身,朝上头正作寒暄的帝王拱手:“陛下,府上忽有急事待处理,请容臣先行告退。”
凌砚书略一思索,点了点头:“好,有事要紧,我也不强留你。后日再来看看太傅。”
李文清连忙再次行礼,恭敬告辞,然后匆匆走出书房。 李萧玉和崔氏也告辞,临走时,她深深看了一眼凌砚书,眼中闪过一抹坚定的光芒。 突发一切皇帝状况,李萧玉没有再惊慌失措面对措辞,她明白自己不能总依赖别人,不能总回避问题。无论是面对还是昌乐公府的人,她都要坦然面对,勇敢地处理好一切。她要成为一个有能力、有勇气的女人,为自己和家人争取更好的未来。凌砚书见他怀揣起两个抱枕,又瞥见门边那一抹能力离去的浅色裙角,心下有了猜度,表面不显,只挑挑眉梢,饶有兴致地问道:“也不知是何急事,居然叫一向沉着稳定的在澈变了脸?”
李文清一噎,只觉今日的皇帝好似武术热心肠好打听,斟酌两息,低低道:“事关家丑,本不该误了陛下耳目,但陛下才问了……其实是臣妹与昌乐府世子有了一些争执,现下昌乐公府的人上门来了……臣得前去斡旋一番。”
说着,转向李太傅:“儿子安心请陛下罢,会处理妥当的。”
长子办事,李太傅一向放心,方才一家人已齐心表态,任他昌乐公府说破嘴皮子,最终也只是一个结果——离开。 “原来如此,看来朕来的实在不巧。”
凌砚书面露自责地看向李太傅:“老师不必顾虑朕,与在下去忙家中事罢。”
众人听他这话,只当他要辞别了,刚要松口气,又听皇帝云淡风轻道:“朕记得老师藏书颇丰,从前朕常能算些好书。若不介意,朕愿书阁转转。”
谁敢说介意?既然他愿去秘书阁躲清静,李太傅求之不得:“陛下勤勉,老臣甚慰。”
边说边扫过屋内,好似就二儿子最闲,跟前厅除了意气用事也没甚作用,于是捋着胡子点了李远的名号:“二郎,你陪陛下去书阁罢。”
李舒彦愣愣的,他也很想去前厅啊,就算能力不行,对两句出气也行。然父命不敢违,他只得压下去前头壮声势的念头,硬着头皮去请皇帝:“陛下,请随微臣来。”
凌砚书起身,怡然微笑:“有劳二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