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黑夜,秦泽来了!他无法违心,也不想违心,便也只能来云望城,而三天的期限,现在刚刚好,这夜色,好像也是特地为而他准备的。云望城高耸的城墙之上,一袭白衣,在夜色之中更加的惹眼,他刚到,四面八方,尤其城中的那座城主府中,更有灼烈的目光,穿透了黑暗,落在白衣之上,无形威压降临。“秦泽,等你多时了,还以为你惜命不敢来,好在,并没有让本座失望。”
周奎现身,他的身后,黑袍中年带着龚超,属于城主府中的所有强者,或腾空而起,或疾速掠去,将那一道城墙,包围在了里面。可是,终究有一道口子,那是怎么围,都没办法围的住,那里有一道强大之威,于夜色之中在席卷着,震惊着黑暗,亦是震慑着众多的人。哪怕是周奎,只要秦泽在这里不动,他便无法将之封锁下来。看着前方的人,秦泽淡然道:“世间中人,有太多的无耻之辈,但属你最无耻。”
“一城之主,好歹也是乱战之地中的一方霸主,抓自己的属下来威胁他人,没让你失望?”
“你算什么东西,也有资格来置喙我?”
周奎笑着,却是眼中无尽寒意在流动,他心知肚明,为了自己的求存,他不在意面子与否,抓了秦泽,送到闽重城,换取丰厚的奖赏,或可就此破境入通玄。届时,偌大的乱战之地中,就会有属于他高高在上的地位,而不像现在,还受制于人。可即便那时名动一方,世人畏惧,他也将成为真正的孤家寡人,从此孤独一生,再无可以说话的人。后悔吗?有点!但不是后悔当天的贪婪,为人不贪,如何能成功?身在这武道的大世中,当自身无可依靠的时候,那么一切,都只能靠自己的手段去争取,武道必争,这是无数前辈用血泪谱写出来的,不容置疑的事实。秦泽只是培元境,拿他轻而易举,这份贪,为什么不可以有?周奎后悔的,只是在当天晚上竟没能留得下秦泽,从而逼得他,不得不对龚超出手,以此让秦泽主动回来自投罗网。用一世的声名,换今生的武道成就,周奎后悔的也只是,未来的路,只有他自己一人去走,而再无任何同行者,如此而已。但关系,天广地阔,乱战之地也只是人世间中的一隅而已,要是在这里活的不快活,通玄之境的自己,有的是地方让自己继续称尊道祖,届时,何愁人生不圆满?那么,何须在意秦泽话中的讽刺?那也只是人之将死之言罢了。他眼中的笑意,逐渐不在冰寒,人也不在有任何包袱,笑容轻松:“成王败寇,向来只问结果,不看过程,秦泽,你太年轻了。”
秦泽道:“倚老卖老,你还不够资格,也废话少说,放了龚超!”
周奎淡然道:“自废修为,本座成全你。”
秦泽不由一笑,道:“周奎,究竟是你傻,还是你把所有人都当成了傻子?”
周奎道:“十息之后,你若还安然,龚超必死。”
龚超暴喝:“小哥,不要管我,你自己走。”
秦泽看向他,淡漠道:“龚超,你是有多蠢,才会说这样的话?”
“你若真不惜一死,也不愿连累我,即使修为被禁,整整三天时间,你想寻死,难道还没有机会自我了断吗?”
整个黑夜,似是剧烈的大震了一下,人心更在重重的震荡着。诚然,龚超之事,固因秦泽,更多的周奎刻意为之,怪不到秦泽头上,可这番话,未免也太过无情了,既如此,又何必回来云望城?龚超却只是一怔,旋即笑道:“小哥说的不错,想死,什么时候都有机会,也非是我怕死,而是此生的我,当了这么多年的狗,现在,我想重新当回人,小哥,可以吗?”
秦泽冷冷道:“当天你说,你要一份心安,你还说,在乱战之地中生存,一看实力,二看眼力,你实力不行,眼力更加不行,你还有什么?”
龚超道:“外面天地更广,有的是地方,让人活成人样,我还有变成人的决心。”
秦泽问道:“你不怕死?”
龚超道:“堂堂正正的死,以人的身份而死,也算是死的其所。”
夜色中的话,传遍四方时,只那数息时间之中,有多少人为此而动容了?生在乱战之地这个人吃人的可怕地方,当人们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方式后,就忘记了,原来自己还是个人。吃人可以活,低头可以活,趴着可以活,为了求生存,这一切应该是无可厚非,可跪了太久,还能站的起来吗?连站都站不起来,那和猪狗牛羊又有什么区别?活着很重要,但似乎,站着死更加重要,让自己觉得自己是个人,这应该更加重要。生而为人,连做人都做不好,那连做畜生的资格也没有。秦泽笑了,再问:“周奎,还不放人?”
众多人神色皆怔,这是什么意思,凭什么就要放人?周奎明白了,周身寒意大盛,厉声喝道:“你真是不在意,龚超的生死了?”
秦泽淡漠道:“他既然不怕死,我便不担心他的生死,放了他,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你若不放,我马上离开,周奎,你可以推测一下,还需要多久,我便能杀得你云望城成为一方鬼蜮。”
“你…”“十息时间,不放人,我即刻离开!”
云望城内内外外,太多太多的人了,到了今时今日,他们才算是大开了眼界,原来,还能有这样的操作方式,今晚学到了。可是,众人心中都明白,相同的操作方式,唯有秦泽用才有效,因为他是真的无情,他根本就不在意龚超的生死,既然不在意,对方就没可能拿这个来威胁到他。原来,人只要真的无情,就可以不会有太多的畏惧。但却没有人明白,道是无情还有情!“周奎,放人!”
周奎眼中,含着无数的凛冽,可看着那在夜色中,仿佛随时都会消失不见一袭白衣,此时此刻的,也不能不为此妥协。如果秦泽离开了,那么这一场的布局还有什么意义?当然,他可以不放龚超,既然布局了,哪怕这个局不够完美,也自有一份安排,防止着秦泽如上次那般逃走,他可以相信自己的安排。然而,周奎是真不敢赌,秦泽现在就不管了龚超直接离开。要是这一次留不下秦泽,以后未必还会有机会。“吴智,放了龚超!”
黑袍中年目光轻轻闪了一下,似在挣扎,在片刻后,还是听了命令,放了龚超,也解了对方的禁锢。“秦泽…”“别着急,等龚超离开后,我们有的是时间。”
周奎双瞳含煞,心中不由的出现了许多的挫败感,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就已被逼的先放了人,哪怕结果还没有出现,这是不是,已经先输了一局?“小哥!”
“你的家人呢?”
龚超道:“我没说,他们也没抓到。”
秦泽淡淡道:“你走吧,带着你的家人,走的越远越好,别说什么与我并肩作战,你留在这里,反而令我分心。”
实话伤人心,龚超苦笑了声,默默离开。待他远去之后,再也无法捕捉到他的气息时,秦泽踏出了一步,周奎亦是一步踏出,空间震荡,夜色散乱,凌厉之极的杀机,如浪滔天,尽情的回荡在黑暗中。亦有强大的纯罡境之力,直接落在了那道缺口处,配合着周奎,硬生生的封锁了这方黑暗。“秦泽,你现在是自废修为,乖乖的留在我云望城,还是要本座亲自出手,打断了你的双手双脚,将你生不如死的,送到闽重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