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完成了开渠的任务,可是苏慕秋却彻底得罪了范京,从春耕开始,范京的刁难便层出不穷。大半夜把苏慕秋喊起来,问他明渠为什么跑漏水,苏慕秋本来就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这混账话忍不住想要杀人,渠跑水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那么长的渠线,有一两处没砸结实不是很正常的嘛。苏慕秋耐着性子道:“把窟窿堵上不就可以了?”
范京就是故意找茬,揪着这个事情不放,非要苏慕秋保证明渠不再跑水。苏慕秋冷笑道:“校尉大人,除非渠里没水,否则属下就是有通天本领,也不能它不漏水。”
范京猛拍桌子,“你好大胆子,别以为依靠云将军我就不敢动你!”
苏慕秋不应,范京就罚他白天在太阳底下站着,上午还好,临近中午太阳逐渐猛烈起来,苏慕秋被晒的汗如雨下,身上很快就湿透了。为了羞辱苏慕秋,罚站的地方就在路口,将士来往都能看的见,虽然没有人乱指点,可是各种好奇的视线集中过来,也着实让人招架不住。服用那药之后,苏慕秋身体素质突飞猛进,否则这样暴晒身体早就不支,可是却没有办法控制不流汗,午后,因为脱水,苏慕秋就觉得口干舌燥,心脏跳动速度加快。苏慕秋默念冷立川教她的心法,注意力转移之后,那种难捱的感觉减轻了不少。远远的见苏慕秋一动不动的站着,范京站在营帐门口,目光冰冷,他倒是要看看,这个小犊子到底能挺多久。苏慕秋被罚站整整三天,一口水没喝,一口饭没吃,身上晒掉一层皮,就这样到底也没有跟范京低头。惩罚结束,苏慕秋几乎都没有个人样了,露在外面的皮肤晒通红,身上臭烘烘的。见状,张挺格外心疼,一边给苏慕秋递蜂蜜水,一边道:“感觉如何?”
苏慕秋咧嘴一笑,“没事,死不了。”
张挺叹了口气,张嘴想说话,但又没说什么,他是云逸的贴身护卫,所以在营中言行举止要格外注意,这事虽然范京做的不对,但他也不能妄议。罚站结束后,苏慕秋又回到春耕的队伍里,白天不但要和大家一起种地,还要教众人在胡人来犯时如何利用坎儿井作战。无数的竖井和明渠,就是抵御胡人骑兵的天然工事,密集的井渠马匹根本无法施展速度优势。这个时候,守卫的人就可以利用自身对工事的熟悉,展开猎杀行动。因为有着博古通今的优势,苏慕秋将坎儿井和地道战联合在一起,讲了许多能打能防的战术。士兵们听的津津有味,觉得苏慕秋可真是厉害,竟然想出这么刁钻的点子。这事被范京看在眼中,便觉得他是在笼络人心,找了个懈怠的罪名,又把苏慕秋罚了一顿,这次让她去打扫牛棚。耕牛每日劳作,吃的多拉的多,再加上天气热,那味道离老远闻着都受不了。苏慕秋寻了个布巾把嘴巴和鼻子蒙上,就这样,依旧被那种冲天的臭味给熏的头晕脑胀。牛粪一大滩一滩连在一起,好再苏慕秋力气够大,否则连铲都铲不起来。粪便容易引来蚊虫,苏慕秋有密集恐惧症,瞧着那密密麻麻的小虫子,一身鸡皮疙瘩,半天都消不下去。牛棚和马圈挨着,苏慕秋正在铲粪的时候,就听到马圈那边传来一阵嘈杂声,“笨手笨脚的,这点事情都做不好!”
“这么傻,遇到胡人会不会只能等死,这样的货色也能到咱们平凉来,真以为咱们这里是捡破烂的……”“还呆愣着做什么,赶紧捡啊,中午之前捡不完,就别想吃饭了!”
“这、这个不是我、不是我弄撒的……”分辨的声音慌乱而又焦急,和其他人相比,微弱很多。苏慕秋耳目聪灵,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便向马圈走去,就见几个人士兵围着一个人,旁边黑豆撒了一地。被打倒在地的人身上已经有不少伤口,但是却不敢还手,只是死死的抱着脑袋。苏慕秋走到近前,叫了一声,“赵玉宝?”
缩成一团的人身体明显一僵,猛的转头过来,看到苏慕秋,“苏、苏大哥?”
苏慕秋伸手拨开围着的人,将赵玉宝扶起来,见他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眉头紧皱,“都是他们打的?”
赵玉宝还没回答,旁边的人便伸手推苏慕秋一把,“你是什么人,敢在这里多管闲事?”
苏慕秋一把抓着那人伸过来的手,微微用力一扭,那人发出杀猪一般的哀嚎声,“断、断了,疼,松、松手……”苏慕秋一松手,那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跳着的跑到一边去。另外那几个人上下打量苏慕秋,“你是做什么的?”
苏慕秋单手放在赵玉宝肩膀,看着他们,“你们竟然敢欺凌军士,枉顾军规,想要受罚吗?”
那几个人本来欺软怕硬之辈,见苏慕秋这般出头,不敢再声张,呸了一声,骂了句“狗爪耗子多管闲事”,然后便落荒而逃。只剩下两个人,苏慕秋看向赵玉宝,“伤的重不重?”
赵玉宝不住摇头,“苏、苏大哥,我终于找到你了。”
“你怎么到这里了,其他人呢?”
“这里缺人,半个月前我们被调派到这儿,我、我被分配喂马,其他人就不知道了……”赵玉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苏慕秋,满脸欣喜,“见、见到苏大哥就好了。”
一看他这傻样,苏慕秋就觉得头疼,“那些人为什么打你?”
“我、我也不知道……”赵玉宝一脸茫然,“我刚才一直在铡草料,他们几个喊我过来,非说我弄撒了黑豆,让我收拾干净,明明不是我……”一听这话,苏慕秋就明白,这些人就是故意欺负赵玉宝,军中这种事情数不胜数,根本管不过来,一些人有眼色有心眼的,倒是可以避开,赵玉宝这孩子又老实又傻,就成了被欺负的对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