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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俞检俞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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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俞检俞老大

“好,好。小店今天开始,客人点菜够五块送一盆汤。”

服务员相当尽职,“您两位要鸡蛋汤还是紫菜汤?”

“鸡蛋汤里有啥?”

瘦小伙问。

“鸡蛋。”

服务员说。

“操,滚蛋汤里有滚蛋,紫菜汤里有紫菜,这他妈还用你说?”

瘦小伙骂骂咧咧。

“紫菜汤里有紫菜、虾皮、榨菜和葱花,是咸汤;鸡蛋汤里只有鸡蛋,是甜汤。”

服务员和气的说。

“操,早说呗!”

瘦小伙看了刀疤脸一眼,说,“一样来一盆,我们再点够十块钱的菜。”

“还点?你们俩人真吃不了。”

服务员快哭了。

“啰嗦个屁!”

光头一瞪眼,凶相毕露,脸上刀疤愈加狰狞。

“好,好。你们点吧。”

服务员又开始了登记菜名的工作。

“没教养。”

俞嫚媛低声下了句评语。

两小伙一怔,向背对他俩的俞嫚媛瞅了一眼,没吭声。

“还点些什么?”

服务员问。

“加上这个留肝尖。”

瘦小伙指着笔记本问,“够十块了吧?”

“够了,够了。再加一个溜肝尖足够了。”

服务员说。

“他妈的,我就叫他留肝尖!快滚,赶快上菜。”

瘦小伙不耐烦了。

“好。”

服务员转身,对宋琦一桌说,“再等一会啊,马上菜就好了。”

“不急。”

俞嫚媛客气地说。

“哎,服务员,把炒鸡杂换成溜肝尖可以吗?”

姚舞盯着菜单说,“它俩一个价,都是三毛九。能换了换,不能换就算了。”

“我去问问,菜没配的话,就可以换。”

服务员答应了。

不多时,蒜泥黄瓜和炸虾片端上了桌。

“炒鸡杂可以换成溜肝尖,等一会儿就上。”

服务员对这桌最难伺候的姚舞说。

“好,谢谢。”

姚舞盯着两盘菜,随口应付。

“量这么大?这盘子都快赶上你家茶杯的托盘了。”

芙蓉对宋琦说,“菜点多了。”

“开吃。”

姚舞一声令下,众人纷纷从筷筒中取出筷子。

姚舞早就举箸在手,先夹了块黄瓜塞嘴里,边嚼过对宋琦说,“比你家的嫩,没你家的黄瓜味儿重。”

“虾片挺好看,五颜六色的。”

芙蓉夹了片虾片,小口品尝起来。

“来了。”

服务员又端上两盘:磨菇青菜和鱼香肉丝。问:“米饭上不上?”

“上。”

大快朵颐的姚舞忙中偷闲蹦了一句,一个不小心,嘴里的碎虾片也蹦出来一小块儿。

众花大笑不已。

隔壁桌,俩小伙看着空空如也的桌面,正大眼瞪小眼时,门外呼呼啦啦进来十几个人,奔着唯一的一张空桌呼啸而来。

“老猴,老丁,点菜没?”

十几个人中,身着蓝衬衫的中年人明显是头,正解着衬衣纽扣,露出胸前的虎头纹身。

“老大,点了十块钱的,还送两汤。”

刀疤脸起身迎接。

精瘦小伙则搬凳子献殷勤。

老大不客气迎门主位坐定,“兄弟们,自己拿板凳,都坐吧。”

十几个人顿时散开,到处寻摸板凳,瘦小伙借机凑近老大,在老大耳边嘀咕了几句。

“老猴,真的?”

蓝衬衫老大说着看向宋琦一桌,又盯着俞嫚媛的背影问:“你小子没听错了吧?”

老大个子不高,声音很大。宋琦这桌的人除了姚舞都听见了。

“媛媛,他们在说你。”

庆庆压低声音说。

“你刚说话被他们听见了。”

冰儿小声说。

“宋琦,不会有事吧?”

芙蓉小声问宋琦。

“食不言,寝不语。”

宋琦拍拍芙蓉,“吃饭。”

“红烧排骨、红烧肉。”

服务员报着菜名端上了菜。

“谢谢。”

服务员向为了方便自己上菜而侧身站起的俞嫚媛说。

“你注意点,我还坐着呢。”

一条板凳两人坐,媛媛一起,板凳微翘,姚舞连忙移臀镇压。

“忘了,忘了。不好意思啊,舞舞。”

俞嫚媛夹了一块红烧肉放到姚舞满盖鱼香肉丝的米饭上。说,“给,我的肉给你吃,好了吧?”

“酸。”

姚舞很忙,吐字很吝惜。

众人大笑。

这时,隔壁桌的蓝衬衫老大走了过来,伸手从宋琦桌的筷筒中取出一双筷子,弯腰低头瞅了一眼俞嫚媛后,对大家说,“不好意思啊,那边筷子不够。”

众人都忙着,没人有空搭理这个三十大几的老男人。

“这些妞是纱厂的吧?”

十来个混混无所顾忌的指指点点。

“你瞎啊,个个水嫩水嫩的,还背着书包,应该是卫校的。”

“看那个白袋子,保不齐里面装着针头、针管呢。”

“打赌?”

“打赌!”

老大听着手下没教养的对话,讪讪笑着离开宋琦这桌。

“老大,我虽然没看见她,但是我听声音也像。”

刀疤脸见老大回来,忙问,“是不是她?”

“老丁,我看着也挺像,不确定。”

老大闭目沉思。

“糖醋排骨、熘肝尖来咯。”

服务员吆喝着端来菜。

“试探一下?”

刀疤脸问。

老大点点头。

“放这儿!留肝尖,我点的。”

刀疤脸拍桌大叫。

“人家点的早,你们点的等一会儿就上了,稍等一下啊。”

服务员一手端一盘菜,耐心地解释着。

“他妈的,这留肝尖到底谁先点的?”

瘦猴发火了,他们桌上只有老大他们来时带过来的几瓶白酒和一堆空玻璃杯,“老子不吃了,换地处!”

“这……”服务员有些为难,“厨间菜都配了。”

“我们先来的。”

姚舞起立,回头,大声喝斥。

事因她起,不容推脱。宋琦在侧,底气十足。大嫂风范,显露无疑。

“服务员,菜给他们先上吧,我们等一会儿,没关系。”

俞嫚媛拉姚舞坐下。“排骨端过来。”

“好。”

服务员把糖醋排骨放下,端着熘肝尖走了过去。

“来来来,哥几个都有,菜来了,酒都倒上。”

瘦猴先给老大倒满一杯酒,自己又倒一杯,又给刀疤脸倒满,端起杯说,“给老大接风。”

众人起立,向老大举杯。

老大也站了起来,“谢谢各位兄弟啊。”

举杯对空一踫,一饮而尽。

众人纷纷对着空气踫杯,喝干杯中酒。

好家伙,“留”肝尖还留着一口没动,一杯酒喝完了。

“红烧排骨、熘肝尖。”

宋琦这桌,服务员又上了两道菜。“紫菜鸡蛋汤马上端来。菜齐了,还加点什么不?”

“两碗米饭。”

姚舞鼓着腮帮子含糊地说。

“好咧。”

服务员正要转身。

“服务员,回去跟你舅说,以后上菜,不要像国营饭店一样,一桌的菜全上完了,再上别的桌。”

宋琦边吃边说,“你可以每桌都先上一两个菜,即能把人留住,又少了某些食客的麻烦。”

“哎?对啊。谢谢,谢谢。”

服务员乐颠颠地走了。

“你还能吃两碗?”

俞嫚媛问身边的姚舞。

“宋琦也没吃饱,俺俩一人一碗。”

姚舞边嚼边说。

“紫菜鸡蛋汤来了。”

服务员双手端着鸡蛋汤,汤盆边沿架着一碟油炸花生米。

“谢谢你的建议,这花生米是老板送的,分量少,别介意啊。”

服务员客气地说。

“不介意。六粒就够了。”

宋琦无缘无故蹦出这么一句,别说大家莫名其妙,宋琦自己也是一片迷茫。

……七、八岁的小刘信光着屁股早从药桶中爬了出来,正被丫鬟们洗浴、擦拭、穿衣。

小刘嫣正穿着使女们捧上的锦衣。

硕大的木桶,满盛药液,此时已被一名白须老仆轻轻松松掀翻,药液正“哗哗”地倾向心湖之中。

“谢师父,徒儿经此番药浸,现在能看见汐波楼下草丛中归家的蝼蚁,能听见安澜院内纺织娘的沙沙声。”

小刘信穿戴整齐,一身华服跪伏在地,“比前几番进步了很多。多谢师父。”

“谢师父。”

小刘嫣跪在哥哥刘信之侧。

“起来吧。”

老仆大袖一摆,两童应风而起,“嫣儿,你呢?”

宋琦这才知道,老仆原来就是刘信刘嫣兄妹的师父刘健老先生。

可刘老先生的容貌在刘信长大成人后,依然如此,十几年的光景,前后完全无异,这是怎么回事?难道他有驻颜神功不成?宋琦不解。

“师父,嫣儿能见宁靖楼顶锈斑,能闻静波苑虫鸣。”

小刘嫣答。

“哈哈。”

刘老先生爽朗的笑声把周遭一切震得烟消云散……

“来,宋琦,我给夹一粒,剩五粒了啊。”

宋琦对面坐的庆庆站起身来,当真用筷子夹到宋琦碗里一粒花生米。

“加上我的,还有四粒。”

俞嫚媛也夹给宋琦一粒花生米。

“还有我的。剩三粒了。”

冰儿如法炮制,宋琦碗中又多了一粒。

“我的。还余俩。”

姚舞不甘示弱,夹了一粒过来。

“我。”

芙蓉近水楼台,却落到最后,夹起一粒花生米,说,“剩一粒是你自己的。”

“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谢!”

宋琦感激至极。

此刻,耳聪目明的宋琦,每句感谢都是最真诚的。

如果你也能清晰地听到花生米落在大米饭上的声音,你的感激一定也会无比真诚。虽然运功走气,听到的声音会嘈杂无比。

“老大,下午刚出来不知道,现在道上突然冒出一个姓宋的小子,特能打。这小子在五中,一个人打趴好几百号人。”

隔壁桌,刀疤脸老丁对老大说,“老大你在号里,咱们帮没去。”

“说你呢。”

芙蓉踫了一下宋琦,小声说。

“食不言,忘了?”

宋琦把一碗米饭干完。

“胡扯蛋!牛吹成这样,你们居然还信?”

老大自是不信。

“真的,老丁说的没错。我听说也是,几百号人被打得屁却不敢放一个。”

瘦猴老侯附合着,见老大不悦,忙说,“他妈的,也就咱们帮没去,一个猴子都反天了。”

“看把你吹的,上天了。”

姚舞乐呵呵地用筷子敲了下宋琦的空碗。

“食不言,忘了?”

芙蓉学着宋琦的腔调,训斥姚舞。

“改天你们会会他,打残他,他就知道咱们‘飞鹰帮’这两个字咋写的了。”

老大呷了口酒,无奈地放下筷子。

一盘子留肝尖早被一群口喊“鹰主威武”的混混们瓜分殆尽,一枚肝尖也没给威武的“鹰主”留下。

……斗转星移,物是人非。周遭一切幻成前朝的一家名叫正兴馆的食肆。

小二把饭菜上齐,唱着诺去招呼旁人。

“小少爷,想挑战您的人,就是那桌中间戴黑色瓜皮帽的。”

一个老仆垂手站立在正吃饭的青年人旁边,小声耳语了一番。

“师父,徒儿也能听清他在说什么了。”

青年人正是刘信,叨了一口花生米,咬在嘴里嘎嘣作响,“师父,您去跟他说,他不够看,叫他师父加上他一块来。”

老仆正是刘信刘嫣的师父刘健。

“是。”

刘健屈身应答。

刘信屈指点桌。

刘健来到那桌前,客气地向在桌中主位落座的戴瓜皮帽传达刘信的邀约。

“妈的,眼上天了?!”

瓜皮帽大怒,起立,一掌拍碎桌子一角,怒目刘信。席中众人也纷纷起立,向刘信投来愤怒的目光。

刘信不紧不慢地用筷子夹了一粒花生米,侧头看了一眼也是二十来岁的瓜皮帽。问道:“想吃吗?”

话音刚落,一双筷子瞬动,两支筷子之间的花生米离筷而出,不疾不徐奔向瓜皮帽。

看似慢悠悠的花生米迎面袭来,瓜皮帽竟无法躲闪,眼睁睁地看着花生米逼近,“咣”的一声,耳听得打在自己门牙上的声音。随即一颗门牙断裂,花生米落地,摔的粉碎……

“哎!你咋了?”

芙蓉晃晃宋琦的胳膊。

“没事。”

宋琦笑笑,心里正偷偷自乐呢。

“又抛锚了?”

芙蓉问。

“嗯。”

宋琦答。

“这回停哪儿了?”

芙蓉又问。

“这回没跑远,就在这间屋子里。只是时间似乎在一百多年前。”

宋琦嘴上笑答,心里乐开了花。

……赚大了发!一瞬间,宋琦又学会刘信的两大绝技。

先说第二项技能——手掷暗器。

宋琦回想着刘信对花生米所做的极不人道的举动。运功聚点、筷子灌气、击发卸力、收功完活,电光石火间一气呵成……

“你又吓住我了。”

芙蓉在宋琦腿上抓了一把。

宋琦没说话,用筷子夹起碗里庆庆夹来的那粒花生米,按照脑子的记忆试了一下,筷头的花生米只是晃了晃,没有成功。

第一步,体内运功凝结,有刘信的百年功底,没问题,第二步,通过筷子把气注入花生米,宋琦尝试了几下,办不到,后面的第三步就先别提了。

跳过筷子这个媒介,再试试呢?

宋琦假意筷子没夹稳,花生米掉落在桌上,向桌中滚去。

宋琦趁势伸手捏住花生米,假借剥花生红衣,把花生米拿到桌下。

聚功、注气、击发、卸力、收功,转瞬完成。宋琦把花生米试击在脚下,花生米粉碎,水泥地面竟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当然,只有千里眼宋琦能看见那条微小的裂纹。

“姓宋的以后再说,先说眼前的。”

隔壁桌老大正小声的对老丁和老侯说,“你俩给我记住,老子这次栽进去,就是俞老大点的筋。他怕咱们飞鹰帮飞出他的掌心,让老子吃点苦头,长长记性,好让咱们飞鹰帮知道他俞丧钟的手段。他妈的!”

老大的声音老小了,除了左丁右候外,一桌人几乎没人能听清他在说什么。

但,宋琦却能听得真真切切。

这就是宋琦刚学会的第一项技能——监听定位。

如果说夜视如昼是“黑夜千里眼”的话,这屏蔽杂音、寻声放大的绝招,绝对称得上“定位顺风耳”。

……在刘信说“我也能听见他在说什么了”之前,师父刘健的那番耳语,正是讲解“顺风耳”如何“定位”的要领。

那一瞬间,宋琦化身刘信,聆听着师父刘健的详细讲解。

凝神屏气,气运丹田,走气沉耳廓听宫诸穴,肾之官接收外放功力, 引气前行,从而视蚊听音,其声如雷贯耳。旁声如常,极易分辨……

“来,兄弟走一个。”

邻桌两个混混开始猜拳,声振屋顶。

“不会吧?俞老大威风八面、黑白两道通吃,哪看得上咱们这些小虾米。”

老侯瞥了一眼俞嫚媛的背影,小声宽慰道,“大哥,别是误会吧?”

“来,咱俩猜。”

又两个混混加入划拳行列。

“就是,老大,我也觉得不太可能。会不会是别的帮故意挑拨?”

老丁低声附合,看向俞嫚媛。

因为混混的对话中,屡次提到俞老大,让宋琦的精神始终绷在一个猜疑中。那就是:这个俞老大会不会是俞嫚媛他爸俞大检察长?越绷,气运的越足;越绷,精神力越集中。

这个疑问让宋琦对顺风耳的掌握愈加熟练,很快便炉火纯青,水平与刘信不相上下。

“我说你们俩是他妈的怎么了?我进去才多长时间,你们他妈的连我的话都不听了?”

老大眯起眼,阴森森地左看右瞧。“你俩不知道?还是丧钟不知道?人委国人这条线在老子手上。他妈的俞丧钟会眼看着咱们飞鹰帮在人委国人帮助下,一天天做大,取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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