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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顾淮俞没怎么走路,但脚还是崴了,快到家时他嘚瑟地从电车踏板跳下来,正巧踩到一块石子上,然后就乐极生悲了。 等他一瘸一拐地回到家,隐忍了一下午的高烧终于发作。 顾淮俞喝过药,没过多久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隐约间听到楼下有什么人在争执,眼皮晃悠悠地睁开。 “我儿子有什么对不起你的,你要这么糟践他?”
顾大钧高分贝嗓门穿刺过门板,吵得顾淮俞脑袋鼓涨涨的难受,他撑着手肘坐了起来。 顾淮俞昏迷这段时间,顾大钧实在气不过给商老爷子打了一通电话。 早上人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跟商延出去了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他必须要跟商家要个说法。 了解完来龙去脉的老爷子非常生气,让商延亲自来顾家给顾淮俞道歉。 商延来是来了,但来的并非只有他一个,他还带了小情人。 说是道歉,实则为挑衅。 看着腻在商延身边,恨不得挂他身上的男狐狸精,顾大钧喘着气,一脸铁青地瞪着面前两人。 “姓商的我告诉你……” 还不等他撂完狠话,顾淮俞虚弱的声音响起,“爸。”
商延抬起头,与站在二楼楼梯口的顾淮俞视线相撞。 顾淮俞的眉眼生得很是漂亮,眼睛因为发烧亮得惊人,原本红润的嘴唇却覆了一层病态的苍白。 宽大的睡衣下,身板单薄伶仃,又因生病透出几分凄楚可怜。 黏在商延身上的秦岩不自觉缩了缩,想要与商延拉开距离,但对方却死死扣着他的腰。 秦岩能顶住顾大钧的谩骂,因为他来顾家就是为了让顾淮俞的爸爸看清商延的真面目,明白商延并非良人。 所以来到顾家,他很主动的亲近商延,制造暧昧的假象。 但他无法忍受顾淮俞的目光,明明那里面没有轻蔑讥讽,却让秦岩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他不敢看顾淮俞,可又无法从顾淮俞身上移开视线。 脚怎么了,怎么会受伤? 顾淮俞的脚踝固定着简易支架,面颊烧红,他的神色是一种认命的难过,看的秦岩跟着很难过。 他不知道顾淮俞是在哪里受的伤,他返回去找顾淮俞了,却没看见对方,还以为顾淮俞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去了。 看见顾淮俞从房间出来了,顾大钧的眼皮跳了跳,“你还病着,怎么下床了?快回去躺着。”
顾淮俞哑声说,“爸,我没事,让他们上来吧,我想跟他们谈谈……” 顾大钧打断道:“你别管,这事我来处理。”
顾淮俞漆黑的眼睛看着顾大钧,“爸。”
顾大钧与顾淮俞对视几秒,最后败下阵来,只得交给顾淮俞解决。 他怕自家儿子以一对二吃亏,因此守在门口,将耳朵贴在门板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何云娥不想掺和顾、商两家的烂糟事,可她又实在好奇,站在顾大钧身后,也偷偷将耳朵贴了过去。 - 顾淮俞的烧还没退下去,体力不支地撑在书桌上,背脊努力保持挺拔,与商延对峙。 商延挨了商老爷子一顿打,嘴角凝着血痂,衬衫解开两颗扣子,有种浪荡不羁的俊美。 顾淮俞自然无心欣赏,他压抑着情绪,轻声开口。 “我知道你恨我害死了白安,你怎么对我都没有关系,我只是求你,别把怒火发泄到我的家人身上。”
商延的黑眸顿时变得凌厉,“你也配提他?而且……” 他冷冷地笑,“不是你爸拼命把你往我身边塞?我不让他看看他儿子,将来会面对一个什么样的老公,怎么对得起他这么用心良苦?”
这的确是顾大钧干过的事。 在看过顾淮俞的暗恋日记之后,顾大钧就鼓励他勇敢追爱,那个时候商延还是林白安的男朋友。 但顾大钧觉得,只要俩人没有结婚一切都有可能。 后来林白安出车祸去世,顾大钧不惧各色谣言,大张旗鼓地摆酒席,乐呵呵告诉身边所有人,他儿子跟商延订婚了。 种种的一切,全部都传到了商延的耳中。 他一直看不上顾大钧,看不上顾大钧身上的暴发户气息,看不上顾大钧张狂浮夸的作风,在林白安死后,他已经不是单纯看不上顾大钧了。 有其父必有其子。 因此商延认定顾淮俞就像林白安吹过的枕边风那样,是一个伪装单纯的顶级绿茶。 顾大钧把顾淮俞培养的这么优秀,目的就是为了钓凯子,实现阶级跃进。 顾淮俞顿在原地,他像是无法反驳,却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父亲是这样一个品德败坏的人,眼眶蓄着泪,沾湿的眼睫无声颤动,唇抿得泛白。 这副模样让人看的特别有凌虐欲.望。 商延并没有忍耐这种欲.望,他走上前,一把掐住顾淮俞的下颌,倾低身子,恶意满满地开口。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你爸,我宁可嫖一只鸭,也不想跟他的宝贝儿子上床?”
秦岩一直不明白商延为什么给他打电话,要他今晚随他来顾家,明明商延有那么多绯闻对象。 直到这一刻,他才反应过来。 商延是想让顾淮俞误解,今天他们俩一直腻在一起,在嫖一只鸭。 看到商延如此羞辱顾淮俞,秦岩从未如此厌恶过一个人,他快步走过去,想要掰商延钳制顾淮俞的手。 “滚!”
商延眼底戾气乍现,摁着秦岩的头砸向书架。
顾淮俞见状去阻拦,“这是我们的恩怨,你不要把气撒到无辜的人身上。”商延动作一顿,扭过头,见顾淮俞皱着眉,说不清是愠怒还是担忧,他凉凉地笑起来,提起秦岩的衣领,推到顾淮俞的面前。 “怎么?”
商延讥讽,“看上这只鸭子了?”
顾淮俞与商延对视,“你不要说这么难听的话,我说了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事。”
商延的眼睛黑而沉,“我可不记得我跟你可以用‘我们’来形容,你要是看上这只鸭子,早说啊,反正我也艹过了,当二手货给你也没关系。”
他话音刚落,顾淮俞扬手甩了一个耳光过来。 啪的一声脆响后,万籁俱寂。 商延的脸微微侧向一边,结痂的嘴角再次淌下血,缀在下颌欲落未落。 谁都没有想到顾淮俞会动手,他本人似乎也没有想到,颤着手怔在原地。 实际顾淮俞的内心:嘻嘻,好爽! 从未受过此等羞辱的商延,冷冷地在顾淮俞身上扫视一圈。 接着什么话都没有说,神色阴郁地转身离开了。 房门打开,在外面贴耳听动静的顾大钧跟何云娥纷纷朝前一栽。 见商延肿了半张脸出来,顾大钧心中一惊,连生气都忘了。 何云娥也瞪大眼睛,视线黏在商延身后,直到对方消失在楼梯口,她差一点就要拍手鼓掌了。 不错,不错! 男人就是不能惯,该硬的时候就一定要强硬。 因为人都是捡着软柿子捏的,你不硬,他就会越来越嚣张。 顾大钧从震惊中回神,看见身后一脸吃瓜表情的何云娥,厉声道:“你在这里添什么乱,回屋去。”
何云娥撇撇嘴,摸着肚皮回去了,没在顾大钧气头上跟他耍脾气。 赶走何云娥,顾大钧进屋想问问情况,见男狐狸精居然还赖着没走,脾气登时上来,刚要发出来,顾淮俞开口了。 明明打人的是他,被打者没哭,他倒是哭得很惨,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 顾淮俞带着哭腔说,“爸,你出去。”
顾大钧:“我……” 不等他说话,顾淮俞瘸着脚走过来,将他推到门外,然后关上了房门。 顾淮俞抹掉眼泪,很快又有新的眼泪掉下来。 打耳光的戏份是他临时加的,为了不重置这段剧情,顾淮俞得把戏演足了,不能让世界规则判他崩人设。 顾淮俞一边掉眼泪,一边关心秦岩,“你没事吧?”
他好单纯善良,受到这么大的伤害,还去关心别人的情况。 呜呜呜,顾淮俞被自己感动哭了。 秦岩显然也是这么想的,手足无措地望着顾淮俞,嗓子哑得不像话,“我……没事。”
顾淮俞继续唯美地掉眼泪,“这是我跟他的事,不该牵连到你的。”
秦岩已经说不出话了。 顾淮俞平复情绪似的吸了吸鼻子,“其实,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的,我知道你跟他……你不是自愿的,如果有我可以帮忙的,我一定会帮的。”
秦岩的眼眶一下子湿了,既无地自容、愧疚自责,又十分感动,一颗心好像被泡在盐水里,酸涩难言。 在顾淮俞那样真诚的目光中,他终于开口,“我妈生病了,所以……对不起。”
这跟顾淮俞预想的差不多,今天中午在餐厅帮秦岩弄手机时,他就看到了出租屋的画面,镜头正对一个躺在床上的老人。 - 秦岩走后,顾淮俞疲惫地倒在床上,高烧让他酸软无力,脑袋一阵阵眩晕。 期间顾大钧来看过他一次,还端来一碗青菜粥。 顾淮俞装睡,任由他怎么叫就是不醒,顾大钧无奈只能离开。 等人走后,顾淮俞睁开眼睛,看着浮夸的星空顶,心说‘老顾真混蛋,不想他是我爸‘。 顾大钧是一个极其双标的人。 有人撬他儿子的未婚夫,他就觉得对方是狐狸精。 但发现顾淮俞暗恋的人,正是他心中的最佳儿婿,他就打着“真爱无错”的口号,怂恿顾淮俞去撬别人的男朋友。 难怪会在他妈走了两年后,就迫不及待找其他女人了。 呸,你个老猪蹄子不要脸! 顾淮俞翻出枕头下的手机,给自己的新司机加保镖发过去一条短信。 谁规定生病就要吃口味清淡的? 他偏要可乐炸鸡、大肉串小烧烤,还洒满孜然跟辣椒那种。 发完短信,顾淮俞躺回到枕头上,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再次醒来是被枕头下的手机震醒的,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掏出手机看了一眼。 五万不是白花的,说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就是随叫随到,一点都不带含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