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道子骇然扭身，想要摆脱脖子后的手掌，只扭了半片身子，脖子就一痛，人晕了过去。“将人绑了！”

叶弑面无表情地喊了声，从夜色中走出两个童子，拿出一条浸过不知什么液体，奇特的绳索，连绕三圈，将玉道子捆好，还打了个结，才提着她离去。“滚！”

屠维圣人一口仙气，将牡丹花吹落，却马上惊退。那花粉中带着一股奇特气味，已吹到他的面前。“呵呵，你嗅到了？嗅到再退已经晚了。老婆子什么都没有，整人就有一套。”

“你，你敢！”

屠维圣人还在硬挺，身体却出现了排斥。二郎神的灵体竟要脱离他的肉身而去。“不，不能！不要！”

二郎神这样的神灵，能请来并不容易，他也只有几柱香的时间，要是走了，他的计划还没完成，再请别的请灵，又来不及。“啊！”

屠维圣人跪在地上，抱着头，满脸痛苦之相。请神，说穿了就是借体。把自己的身体当成容器，将魂魄挤压，让出位子给神灵进入。一般的请神，需要提出一些条件，神灵方会下凡。这条件也看神灵的神力强弱，地位高低。像二郎神这样的，不少人还喜欢请。因为二郎神在天界的神位并不高，地位却很重要的。灌口二郎神，守的地方，离建木不远，又靠近青城山，道教正统的四大名山之一。先后有赤精子等地位极高的神仙在此地修行。但他所封的神位，却仅仅是清原妙道真君，这比天君还低了一等。跟三清四御当然更无法相提并论，但在同一神位之中，二郎神的实力却是最强的，甚至连三清四御之下的五方五老都要稍逊他一筹。像道宗这三圣，道心不稳，也请不来三清四御五方五老级数的真神，二郎神就无疑是他们最佳的选择了。“请神需要时间，还有过程。”

老太婆慢吞吞的走向，跪在地上的屠维，在她眼中，这已经是个死人了。草鬼婆，又叫鬼婆，蛊婆，是放蛊人中最强的一等。擅长各种蛊术，一出手，便能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神仙会网罗人材中，草鬼婆共有六位，属于护法一级。其中这位，又叫程奶奶。“神仙会跟我道宗素无过节，你们来阻我大事，为的是这清人？”

屠维圣人抬起头，眉间竟有一道缝，像是二郎真君的天眼。“天要变，那是天的事，我们凡人，不要妄想去替天行事。”

“行事？我们要行的是道！”

屠维圣人回头看向身后，那数百手下，竟在无声无息间，都倒在地上。听上去还有气，但想醒过来也难了。这蛊术之可怕，连仙家都不一定能挡得住。“你们的道？你们道宗有什么道？”

叶弑白衣白袍，从院墙上跃下，缓慢走过去。“我们的道是天道，我们要顺天而为，要将清人杀个干净，要改天换日，要让汉人……”“你是说你们宗主吧？”

叶弑一脸讥讽，什么驱满立汉，以涨道风，都是屁话，这道宗宗主加上三圣，都为的是私心。“这事不由你管！”

屠维圣人一脸凶相，他双手握着，像是困兽犹斗。“不由我管，自有人来管，更不会由你们道宗说了算。”

叶弑扇子一开，上面写着“大道由天”。“呵呵，你们这些神仙会的人又是什么好鸟，五十步笑百步。难道你们不想立新国，开新朝，做元勋，享富贵？”

“我没想过，我只想在这滔滔人世，惶惶人间，做个自由自在的过客。”

叶弑淡淡地看着一脸不忿地屠维圣人。“但我也不想杀了你，你跟我来，我会帮你。”

“你帮我？”

屠维圣人狂笑道：“你叶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好心了？”

“姓叶的也不全都是疯子，你要有三分理智，就跟我走。不然，此时的你，还有选择吗？”

屠维圣人咬紧了牙，看看一旁的草鬼婆，不用叶弑动一根手指，程妈就能让他欲死不能。他连中了什么蛊都没弄明白。“我跟你走！”

“我会留你一条活路。”

叶弑领着他一路沿着皇城根，来到了一座高墙大院的宅子外。里面还灯火通明，似乎这里的人，并不在乎刚送过来的宵禁命令。在外面都能听到院中的人在听曲喝酒，唱曲的清倌儿那粉糯的声音有几分像是玉道子。“程妈。”

“呵呵，公子，我这就进去。”

屠维圣人对京中各处都有研究，达官贵人的府邸都烂熟于胸，却不知道这地方。“这是一处秘地，是京中贵族的顶级销金窟，能来的都是二品以上的大员。要不就是一等轻车都尉的勋爵。玉阁出事后，这里更是热闹，通宵达旦，彻夜不眠。在墙外你看不见，里面却有三层高楼。装扮极尽奢华……”屠维圣人斜眼看他：“你来过？”

“进京不来此地，那岂非白来一趟？”

“叶公子要对女人有兴趣，我道宗有各色秀女，环肥燕瘦，性格各趣，想必能满足叶公子需求。”

叶弑洒然一笑，这屠维圣人竟要拿女人色诱他，真是小看他了。“神仙会里女人会比道宗少？你开错了价码。”

“我不知叶公子有什么需要，叶公子尽管开口……”墙内突然之间一片死静，音乐声和唱曲声都嘎然而止，那喧哗声也没了。“我们进去吧。”

叶弑扯着他胳膊，跳入墙内，就看院里的人都东倒西歪，跟那些道宗弟子一模一样。“你，你下的这是什么蛊？”

一靠近后，屠维圣人脸色大变，这些人是真死了，不单死了，连中阴身都被制住了。中阴身，即指的是在转世投胎之前的魂魄，奈何桥未上，孟婆汤未喝，未被接引到轮回司。“呵呵，老婆子哪会下蛊，就是扇了扇风，将篮子里的花粉都扬了出去。”

屠维圣人伸头一看，篮子里哪是什么花粉，都是一堆的细小虫子。“你要我认了这账？”

屠维圣人知道了叶弑的目的。这是想让道宗成为京城中的共敌，让所有势力，都来找他们。“你不认吗？这不是你们想要做的事吗？这些都是帮朝廷做事的官。其中有不少人都在你们的名单上吧？我帮你的忙，你不感谢我吗？”

屠维圣人阴着脸，不知道说什么，要人真是他杀的，他不怕认，反倒还有些快意。可人不是他杀的，他却要认账，这算什么？“道宗名气还不够大，这个案子，够你们吸引到更多的信徒，不好吗？”

叶弑看他还在犹豫，不耐烦的用扇子甩了他一巴掌。“你，你干什么？”

“别不知好歹，我叶弑帮你的忙，你还要挑三拣四的，你的小命可掐在我的手里。”

屠维圣人咬牙道：“我在墙上留下道宗标记，京里的人会查到我们身上，跟你们毫无相关。”

“留吧。”

叶弑看他走到墙上，咬破手指，留了一个横切一半的八卦符号，满意地说：“现在你的命在你的手里了。程妈，我们走。”

“老太婆还挺喜欢这小后生的，我那丫头还缺个男人，要不公子咱们带他走吧？”

“他可是犯下了滔天大案的，咱们是良民，不能跟他同流合污。”

叶弑和程妈消失在了夜色中。屠维圣人手一按院墙，在上面划了个奇怪的图案，不多时，他双眼一翻白，浑身抖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