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进宫看不出来，第二次要再看不出，他也不配做沈青衣的儿子了。”

“办一出堂会，我去让人请他过来，只要他肯来，就表示有机会。我还会去请李公公过来，他这些日子被老佛爷晾在一边，正是结交他的好机会。”

“那就依你所言。”

沈卫想到第一次来敏王府时，也不过是数日前的事，转眼间，这府中就连丧多人，连府外也没了那门庭若市的气势。朝廷传言敏王不再被宠信，那些过来的官员，也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想到身负的查察敏王的使命，沈卫也是头痛。要不是这个，他也不肯过来，倒是叶皇仙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皇仙妹妹，你来便来了，离侯没跟着来吗？”

“道浓哥哥，有我在便无事，他那破仙侯跟着来干什么？”

沈卫揉了揉太阳穴，哎，这玉阁里的都没半个省心的。“中门开了。”

王府中门大开，敏王亲自带着张怀谨出来迎接，沈卫也只好虚其事故，上前和他把臂谈笑。“沈大人肯大驾光临小王府邸，真乃小王之幸啊！”

“王爷折煞下官了，下官也不过是位居末流，能来王府，那是下官的荣幸。”

叶皇仙差点没吐出来，道浓哥哥，你无耻起来很不要脸啊。“请！”

敏王带着沈卫一路到银安殿旁的一处高台下，这边摆着一排的太师椅，除了李莲英还没到，其它的一些高官勋贵都来了。这都起身跟沈卫寒暄，这宫里的消息传得快，谁不知这位新任的钦天监是太后跟前的红人，说不定人家转头就身上背着大学士的头衔了。他不是进士？没关系，赐个同进士出身有多难？这在本朝又不是没有先例。沈卫也算长袖善舞，一一应付下来，就听到外面传道，李莲英来了。没多久就看李莲英带着个小太监走过来，跟张怀谨还有说有笑的。二人想来是老相识了。“沈大人……”李莲英斜瞥着眼，他自是心头有气，马公公请的沈卫进宫，立了大功，他被晾着不说，连沈子的面都几乎见不着。还想让沈卫在老佛爷跟前美言几句，一想还是算了。“李公公，这可有一阵不见了。”

沈卫很平静的说着，看李莲英神色不悦，在他身边轻声说了一句，李莲英立时笑逐颜开，热情道：“沈大人看得明白，是我有了心障，请。”

“你跟他说了什么？”

叶皇仙好奇道。“老佛爷帝王心术，这是有意敲打他，这回头还是要他梳头的。”

叶皇仙笑了起来，沈卫还看得真准。宫中那老妖婆最爱玩这一套，但也就是玩玩，真要说到权术，她也不算高明。叶皇仙统御神仙会，对这其中关节，也了若指掌。梳头的事，早就听说过了。当初李莲英能得宠，统领敬事房，靠的就是帮老佛爷梳头。当时外面有一种新发型，老佛爷喜欢上了，可偏是人人都梳不好。李莲英到宫外学了，回头帮老佛爷梳得整整齐齐，这就开始平步青云了。到后面安德海被丁宝祯斩杀，李莲英就成了老佛爷跟前的第一人。说来他和安德海还是同年入宫，但在同治八年就是安德海被杀那一年，就被升为大总管。“戏班子快来了，诸位大人请稍候。”

有位贝勒爷就不耐烦了，看戏就看戏，跟李莲英这阴人一块儿看戏，算怎么回事？这敏王是脑子有毛病了吗？还这大晚上把人叫过来？要不是听说是新来的徽班，他连来都不肯来。要李莲英得势，他也不会说什么，可这明摆着老佛爷现在宠的是马公公，这算怎么回事？烧冷灶？“我看啊，王爷这是瞎了眼了，咱们一帮大活人在这儿看戏，还叫一阴人过来做什么？”

“就是，咱们可都是器儿完活的，阴人嘛，少了根东西。”

“哈哈！”

这些皇亲贵族在那大笑，李莲英的脸却阴得如水。那小太监想说什么，倒被他拦住了。“诸位大人，洒家虽然没了那玩意儿，可是呢，洒家却多了些别的本钱。”

“哦？李公公还有别的本钱？莫不是这嘴里的舌根？”

“哈哈！”

李莲英淡淡地说：“嚼舌根比不了各位爷，可我呢，却知道各位府上的一些机密事，听说泰贝勒跟你府里的小管家走得挺近啊？”

那先挑事的泰贝勒脸立刻一白，猛然想到李莲英掌管内务府敬务房多年，这京中各家勋贵那点见不得光的事，他哪有不知道的，顿时住了嘴。其它人也都斜眼看他，没想到泰贝勒还好男宠。敏王这才轻咳声说：“今天要唱的是出文戏《定军山》，也是老佛爷爱听的，这戏班子是新晋的，要是唱得好，我明日奏报老佛爷，让他们进宫。”

“这是自然，老佛爷要听了觉着好，定会重赏王爷。”

“既如此，张公公，让戏班子上吧。”

高台上开始表演，沈卫却起身去小解，张怀谨跟他过去。“沈大人可需要老奴服侍？”

“张大人不用了吧？我从小就不习惯有人在旁边。”

“那老奴在外面等候。”

沈卫无奈的走进茅厕，原想借大家都在听戏，去这府上探探，看有没有敏王造反的证据。现在只好打消念头了。一出茅厕，却看张怀谨走了，沈卫马上转身走向后面的几排平房。上次来过，大致的格局沈卫还记得。出银安殿就有条回廊，沿着走到头，是敏王那几位侧福晋住的地方，大福晋住的是在前面。再往后的几处杂院，才是奴仆住的。他要造反，必定会笼络一批人，不一定就是这些来看戏的，但一定需要一些班底，想趁这量劫之期，天地异变之时改天换日。那就一定会有联络名单，或者誓盟血书一类的东西。要是我，我会放在哪里？银安殿是绝不会的，不然一查就会被查到。大福晋那也是搜索的重点区域，侧福晋……沈卫忽然想到有一位侧福晋出身平民，但由于救过老敏王，可敏王纳了她之后，传闻一直没有宠信过她。她那院子也是最偏，就邻着奴仆住的大杂院。会不会是敏王故意的？沈卫想着走到了院外，就看那屋里还点着油灯，一个瘦削的身子正在灯前。“扎死你！扎死你！让你骂我！扎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