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霆邺?”
她动了动,想要挣他的怀抱。乔霆邺却越发把人往怀里搂,他胸腔里震震的,声音嗡嗡。他说:“你知不知道,我刚才多担心?你以后,再也不要这样一声不吭就走,好不好?”
这个一向在她面前都是强势霸道,甚至不讲道理的男人,现在微躬着身体,伏在她耳边,近似于卑微的说着这样的话。谢卿卿有一瞬间是恍惚的,而恍惚过后,却是一丝一丝的抽疼。心中有什么,在一寸一寸的龟裂崩塌。她嗫喏着,伸手在他胸膛上推了一下。“你搂得太紧了,我有点儿疼。”
乔霆邺这才恍然大悟似的,把人松开。又急急的低下眼来,握住她双肩问:“哪里疼?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看看。”
一边说,一边就要来扯了她的衣领子往里看。谢卿卿可能前一刻还有点儿感动,这会儿却是恼羞成怒,劈手就往他肩上一巴掌拍过去,眼中羞怯着往边上看。她刚才帮着扶行李车的那个年长老人见状,登时就笑了:“这是你先生?你们夫妻真是恩爱。”
谢卿卿不知怎么解释,只能含糊的笑了笑。乔霆邺微笑跟对方打了个招呼,寒暄过后,就带着谢卿卿往机场外边走。他们的行李稍后有人过来拿。上了车,谢卿卿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乔霆邺道:“去见你想见的那个人。”
他会这样干脆,是在谢卿卿意料之外的。她看了看他,收起眼中怀疑,没有吭声。“怎么,怀疑?”
谢卿卿没有吭声,却是无言的承认。乔霆邺没说什么,不过伸手将她放在膝上的手握了一下,她略略挣了挣,不过他未让步,反倒是更加收紧了。声音慢慢道:“你信也好,不信也好。我很认真。”
她长而浓密的睫毛微微垂着,将她眼中所有的情绪都遮掩住了。她始终还是没有在他面前放开心扉来。那怕只是一点点,也不曾。乔霆邺心中无奈受挫,面上仍不显分毫。好像她的情绪并不能影响他似的,虽然明明他胸中早已浪涛阵阵。他说:“是我欠你的。谢卿卿,从前是我不够坚持,你总怪我在你需要的时候没能始终如一,这一次,哪怕是你要我放手,逼我放手,我也绝不放。卿卿,你本来属于我,我也属于你,既然你我注定要一起,我不想再蹉跎时光。”
“那是你自以为是。”
她用力将手从他手掌心里拔出来,侧头飞快的扫了他一眼,抬手在他面前摆了摆,一张粉面冷若冰霜:“就好比现在,根本就没有什么命中注定,假如我想要放手,那就能够办到。”
他黑黢黢的眸子盯着她,先是黑暗不明,一点儿亮色也没有,隔了一会儿,他蓦然笑了一声。笑得谢卿卿脸色一僵,颇不明所以。她想要问他笑什么,便听到他说:“你答应过我什么,你忘记了?”
谢卿卿立即就要反问,她答应了他什么。在乔霆邺微微带了三分笑的好整以暇里,她陡的醒悟过来,她答应过他什么。他说,他帮她出面追查韩佳的死因,而她在他果然帮她找出了真凶之后,考虑跟他重新开始。谢卿卿面上没有一点儿含羞带怯而生出的红晕,反而是一股愤懑的火苗从心底里陡的蹿升起来,一直冲到了她的头顶。她看着他的视线从莫名到了然,自了然到尖刻,尖刻而变得好笑,讽刺,愤怒。她有些干裂的嘴唇抿了抿,随即带出一丝冷笑:“乔霆邺,你是不是觉得我好欺负?”
乔霆邺微皱的眉头登时更加紧皱起来。谢卿卿恨不能一巴掌打上去。然而,她终究是忍住了。咽下那股恼火,她现在还得借着他去见高寒,她不打算在这儿,这个时候,跟他吵起来。跟他闹翻。乔霆邺却不打算随着她的息事宁人而息事宁人,他伸手扣住谢卿卿尖巧的下巴,微一用力,就迫使她不得不转过脸来看向自己。谢卿卿反抓住他的手腕,就要发火。乔霆邺像是等着她发怒似的,便点了点头,道:“说!把话说清楚!”
谢卿卿舔了舔嘴唇,他这副把人逼到极点,还一副他被逼迫到了顶点的样子,真是叫她胸中恼火几度流蹿。她深呼吸,竭力忍耐了几下,将那几乎不受控制的怒给压了下去,才能令声音相对平稳的开口:“你要我说什么?”
她嗓音里掩饰不了的讥讽:“和你重新开始?你觉得还有可能吗?你让医生给我打镇定剂,你让我错过了我爸的葬礼,你让我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他!”
“你本来就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
乔霆邺的声音蓦的拔高,那双原本还压抑着的,尽管看起来染了怒火,却还未见怒火肆虐的眸子,在这一瞬间,火光四溅。他原本就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段时间,谢正出事,背后牵连的是方方面面。虽然警方并不能追查出什么,可他不是,这是一个导火线,而导火线的背后走向的是多少条火线,可能炸毁的是多少地方,他虽清楚方向,却仍未有确切走向。他身上、肩膀上的压力,也是重重又重重。他不但要担心这些方面,还要担忧她的身体。他担心她会受不住。更要紧的是.......谢正的事情,还有蹊跷。然而,她是从来不曾替他着想的。甚至,她总是站在恶意的一端来揣测他。他不求她还能怎样的相信他,还能多么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旁,他可以接受她怨他恨他,哪怕是冷待他,却不能够接受她改变主意。从根本上,她是没有想过两人重新开始的可能性,所以,她才会这样轻而易举的说出“不可能”三个字。她背叛了对他的感情,还想要再次背叛给他的承诺。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无心的。不,也许她有心,只是那善良的心从来不曾给予过他,就因为他未完完全全的相信她,就因为他曾经动摇了,所以,她对他便只剩下了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