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过风沙的边缘，看到一扇破损的大门，木质的门头上面刻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山里凤，原本应该是火红色的漆面，现在也因为风沙的洗礼慢慢的变得很不清晰。“山里凤？”

玉兰疑惑道。风沙太大，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来了沙漠区。“因为阿爹说我们寨子里所有的女人长得漂亮，像是天上的凤凰落到人间一般，所以从古至今都叫做山里凤的。”

朱菲絮解释道，眼神却已经飘落在黄土堆中间的一处木质房屋那边。“那个？是你家吗？”

大炮问道。在黄土周遭，很明显一座二层的木楼，想象得到，如果是青山绿水，中间的木屋一定会非常的漂亮，而且贴近于自然。但是如今的木楼，如同沙漠之中的一根腐朽的胡杨树一般，看到就感觉苍凉无比。“阿爸！”

朱菲絮放开嗓子喊着，跑了过去。“别过来，我病得更加严重了，咳咳。”

屋子里传来剧烈的咳嗽声。声音十分苍老，感觉像是六十几岁的老翁。“阿爸，你怎么了？”

朱菲絮却是不听，直接顺着楼梯就往上爬。“你别过来，你要是还认我这个阿爸就别上来！”

声音显得苍凉而又激动。朱菲絮愣了愣，强忍着脸上的泪水爬了下去。不一会，一个人影走了出来，穿着一身灰色布衣，狗搂着腰，奇异的是脸上到处都是鲜红色的斑纹，好像是被开水烫过似的，看起来分外怕人。“老丈，你这是怎么了？”

我皱眉问道，这并不像是什么邪病，反而像是一种皮肤病。“外乡人，你是怎么过来的。”

那老人颤颤巍巍的站在二楼说道。“阿爸，是我带他们来的，他们说能驱除干旱，改变我们的寨子。”

朱菲絮眼里噙着泪水说道。“这是老天爷的惩罚，是没法改变的，阿朱，你带着几个兄弟离开，不要再回来了。”

老人强硬的说着，但能看到其双目发红，眼眶带泪。“阿爸，那我们一起走。”

朱菲絮喊道。“不！这是我的家，生之所，死之所，我这把老骨头也走不动了，死也要死在这里！”

老人说道。就在这时，我开始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来，所谓的什么老天爷惩罚，我断然是不信的，先不说有没有做什么恶事，就是真的十恶不赦，也不会让这方圆几十里干旱成这个样子，这里绝对是有什么妖邪。“六哥，我听说过一个传闻，和这里很像。”

玉兰突然开口道。“什么？”

我连忙问道。“中国民间传说宋真宗时，旱魃作怪，竭盐池之水。真宗求助于张天师，天师就派关羽去降伏。关羽苦战七天，降伏了妖魔。真宗感其神力，封为“义勇武安王”。这一天恰好是农历五月十三日，后民间便多于是日举办关帝庙会，祈求关帝显灵逐魔消灾、普降甘霖，并把这天称为雨节。且以为是日必雨，所谓“大旱不过五月十三”。倘若不雨，则求之关帝必验。”

玉兰解释道。“这是中国的古代神话，不可信，不过这里定然有类似旱魃一样的东西存在。”

我皱眉道：“老丈，咱们寨子还有其他人吗？我需要了解详情，不然有些事情没法断定。”

“外乡人，你们可以改变这里？”

老者看我和玉兰交谈，一直没有开口，直到我问出话，才回答。“老丈，这里不是老天爷在惩罚，而是有鬼怪在作祟，相信我，把所有人都聚集过来，我们才有办法确定这里发生了什么！”

我说道。“好，大山，鸣水钟！”

老者听完，也是神情激动，连忙对着下面的一个男孩吩咐。“水钟是我们这里之前就有的一个大钟，因为我们这里经常会发大水，但是寨子太大，没法一一通知，就设立了这样的一个水钟，每到钟声一声响起，便说明有大雨将至，每当两声响起，说明有大水冲寨，当响起三声，说明需要立刻聚齐逃亡，水说不定会把寨子冲跑大半，需要等洪水退了再回来。”

朱菲絮解释道。每个地方都有每个地方的活法，即使没有电子设备，一样可以活出自己的一个套路来，这个水钟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结晶。噹～噹～噹三声钟响，响彻整个山里凤，瞬间除了风沙之外，只有钟声回绝于耳。“恩？”

我望向四周，除了风呼啸而过之外，并不见人影。“外乡人，稍安勿躁。”

老者似乎看出了我的疑惑，笑着说道。“下雨了吗？”

“怎么水钟响了？”

“发生了什么？”

刚刚还像是鬼村一样的村庄，突然之间四处响起了议论之声，然后就看见很多人用破布蒙着头部，缓缓的走了出来，先是一家，然后两家，四家，慢慢的，整个寨子突然热闹起来，走出好几百人来。“我的个乖乖，这么多人？”

大炮吃惊道。最开始我们只是以为这里像是东北的一个屯而已，几十人，近百人已然不错，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庞大的家族。“家人们，都出来欢迎贵宾，他们有可能会知晓我们的寨子出了什么问题。身上有火毒的，站在我这边，没有病的，站在客人那边，欢迎客人来访山里凤！！”

不得不说，这老者即使是生病了，依旧嗓音洪亮，其声音如虹，完全不输钟音，几声大喊，透过风沙也听得真真的。我看到很多人都穿着灰色的布衣，但是听到老者喊声之后，反而转身回屋。“这是怎么了？”

我问道。“这是我们欢迎你们，要盛装打扮啊！”

朱菲絮笑道：“很久很久，我们都没有穿华美的衣服了。”

一瞬间，再次走出很多人，男人们系着头巾，穿着光鲜，女人们则带着银饰，盛装打扮。“你们打扮如千金，来到门前我去迎；我们感谢来做客，门前站成一排排！”

一道如同百灵鸟的声音在其中一处响起。“这是山歌？”

据我所知，很多少数民族会在客人来时唱山歌表示欢迎，但是自从时代融合，民族融合，很多传统的东西已经悄然改变，就像是客家人，会客家话的都已然不多，但是在这传统的山里凤寨子里竟然见到这一幕。在这龟裂的土地上，风沙肆虐，所有人却依旧盛装打扮，我依稀看着很多人虽然穿着银饰盛装，但是脸上却有着火红色的斑纹，但依旧洋溢着笑脸，这最朴实的一幕在我眼中，已然胜过青山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