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两个人中坐在左边的那个,化成灰我都认得出来——可不就是在理发店里陷害我的渣滓么?当时理发的时候我只觉得他的举止奇怪。现在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之后我再一想,立马什么都想通了——那家伙不停地偷看我是为了确定我这个“替死鬼”的身份并思索着什么时候下手,他脸上那掩饰不住的得意神色是因为找到了个倒霉蛋替他去死,而他故意撞我则是将那抓替符塞进我的口袋里。前有嫁祸之仇,后有险些丧命之怨,新仇旧恨一起在我的心头燃烧,我气得也不管现在是光天化日,大庭广众了,直接冲了过去,准备抓住那家伙先打一顿再说,对白渊在背后喊我的声音都充耳不闻。“你这小子……”那人似乎听到了动静,抬头看到我的瞬间,脸色大变,爬起来就往工厂里跑。我一个猛虎落地地扑上去,在他溜走之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咬牙切齿地看着他的脸,“你小子倒是继续跑啊!”
他眼珠子乱转,左转右转就是不肯正眼看我,还试图从我手中挣脱“你谁啊!放开我!”
“我来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看到他这副嘴脸我愈发的生气,右手握拳朝他砸去,重重地落在他的脸上。眼看着那家伙“嗷”的嚎了一声,我一松手他就倒在地上,捂着被我打中的地方痛呼不已。因为盛怒,我这一拳的力道可不小,打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手指都麻了。我暗暗地活动了一下手指,预备着再上去揍那货几拳的时候,跟他一起的另一个人好似才反应过来,大叫着扑向了我。我本来不打算跟他动手,却不料这人飞起一脚,直接朝我的腹部踹了过来,这要是被他踹中了,我绝对会倒在地上暂时爬不起来!好小子,原来也是个会打架的!我折身一让,那一脚堪堪擦过我的腰侧,擦过皮肤带来一阵火辣辣的疼。我的火气被这疼痛激得更旺,也不顾这人究竟是谁了,趁他不备扑上去,将他按到在地,一只胳膊顶着他的脑袋,不让他动弹,另一只手朝着他的肚子狠狠砸了一拳,这小子立即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在地上蜷成了一只虾子。“你知道那混球对我做了什么吗?”
我忍不住对他怒吼了一声,吼完之后又觉得这话实在很有歧义,干脆懒得多说,打算继续去收拾害我的那个罪魁祸首。刚转过头,我的眼角余光中突然倒映出一片阴影。出于本能,我下意识地闪身躲避,朝后面飞快退了两步,就看到那混球“扑通”一声趴到地上,摔了个狗吃屎,手中有块拳头大的石头落了下来,在地上咕噜咕噜滚了几圈,最终滚进了草丛里。他蜷着一只腿,倒在地上眼看着半天都爬不起来,面色通红,眉毛皱在了一起扭曲的不成形,面部肌肉不断抽搐,看起来是痛极了。。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弄得脑袋木了几秒钟,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小子刚才是在背后偷袭我,还打算用石头攻击!他是觉得我上次没被鬼害死,所以这次准备拿石头砸死我吗?我气得眼前一片血红,耳中一片嗡嗡作响,心中升起了无数暴虐的念头,甚至想不管不顾地冲上去把他打死!意识到自己的想法太过火了,我闭了闭眼睛,“吭哧吭哧”地喘着粗气,竭力压下自己心中种种血腥的想法。就在这时,一只冰凉的手压在了我的肩膀上,如同一盆冰水浇了下来,生生地把我的怒火全给浇灭了。我睁开眼睛,朝身旁望了过去,看到了白渊那张淡漠的脸。他面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表情,收回手,淡淡地说道:“这么热的天,跟他们动手做什么?”
我指着地上的那人,道,“这种人,不狠狠揍一顿,他根本就记不住教训!”
那人倒在地上还在叫嚣,“你们两个疯子,无故打人,我要报警抓你们!你们好好等着吧!”
“你去报警啊!你有种倒是去啊!”
我刚熄灭的怒火腾得一下又燃烧了起来,对着他的腿踢了一脚,这家伙登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一声惨叫,反倒把我吓得一下子缩回了脚。“他怎么了?”
我缩到了白渊的身边,看着这家伙满地打滚,痛不欲生的模样,倒不像是装的。虽然嘴里叫嚣着要打断他的腿,但是我实际是个遵纪守法的好公民,便悄悄地问白渊,“这人是怎么回事,不是我把他打出什么好歹来了吧?”
白渊道,“不关你的事。”
他往前走了一步,那人的工友一个鲤鱼打挺地从地上蹿起来,一边大喊着“杀人啦”一边快速跑远了。我:“……”还真是塑料兄弟情。不过这件事原本也与逃跑的那个人无关,我朝白渊喊了一声:“咱们走吧。”
白渊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挑眉,“你这就算是教训完了?”
我挠挠头——该怎么说呢,这家伙现在已经倒在地上爬不起来,我也觉得自己已经教训了他了,总不能真的把人打死吧。况且这货看着痛苦得都糊了一脸的眼泪鼻涕,对于这么脏的一张脸我还真下不去手。反正以后跟这种人也没什么交集,干脆就这样吧。白渊看了我两眼,又转过头去,我听到他压低声音对那人道,“你记住了,我叫白渊,白色的白,深渊的渊。”
我还当白渊要对那人撂什么狠话,没想到他只是做了个自我介绍。白渊说完之后,便转过身,斜了我一眼,“走吧。”
“来了。”
我赶紧跟上白渊的步伐,往前走了两步,又想到一件事,转回去将口袋里将那张红色的抓替符掏出来,恨恨地扔在了那人的脸上。去你的抓交替!等我们上车要离开这个工厂时,我听到了一阵喧闹声。转过头,透过车窗我看到那家伙依旧倒在地上,另有七八个穿着工服的人,从工厂的大门之中冲了出来。跑在最前面的那人指着我们离开的方向,情绪激动地对其他人说了什么。那群人倒是跟着我们的车往前追了一段距离,但是到底两腿不敌四轮,不多时就被远远地落在后面,很快就看不到了。“白渊,那家伙的腿是怎么了?”
我回忆着之前自己动手的过程,百思不得其解,“我记得自己也没有对他的腿动过手啊。”
难不成是因果报应,因为他害了我这个无辜的人,所以遭到了“腿疼”的报应?我脑子中转着“因果报应”这样的想法,期待地看向坐在前面的白渊。他从后视镜里瞄了我一眼,冷淡得解释道:“我干的。”
“哦原来是你干……等等,你什么时候动的手,我怎么不知道?”
我惊讶得都要结巴了。白渊专心开车,随口回答道:“在他打算偷袭你的时候,那点伤害,对他来说只是一个小教训罢了。”
我还没来得及感动,他话锋一转,将话题引到我身上,“说起来,我倒不知道你打架还挺厉害。”
我“嘿嘿”笑了两声,没好意思告诉他,我上初中的时候经常打架来着。那个时候我虽然已经在外面上学了,但是同年级还是有几个村里的小孩儿,这些小孩跟他们的家人一样,非常讨厌我,或者说已经到了仇视的地步。他们在学校里肆意散播我是个扫把星的谣言,让同班同学疏远孤立我。后来我忍无可忍,在回去的路上,逮着他们狠狠地打了一架。虽然那一次我一个人对他们几个人,受了不轻的伤,但是我不要命的打法还是有点效果,起码那些熊孩子收敛了许多。从那以后,他们只要造谣一次,我就在回去的路上拦着他们揍一次,因为这项活动不在学校里进行,也不用担心受到学校的处分,最终到底是把这几个人给揍怕了,见了我都绕道走。而我的打架技巧……咳咳,也在那么多次的“斗殴”之中被锻炼了出来。说起这些黑历史还真不好意思,我现在都成为了一名老师了,绝对不能把自己的学生教育成这样。我傻笑了一会儿,待车内尴尬的气氛消散的差不多了,又想起另一个问题来,“你最后为什么要跟那家伙说你的名字?你不怕他报复你吗?”
白渊摇头,不屑道,“这种货色,根本不足为惧,他早晚有一天会主动找上门来的,你安心等着吧。”
****因为白渊的话,我着实担忧了好几天。我知道这种赌徒,虽然平时可能表现得胆小得很,但是一旦把他们惹急眼了,他们有极大的可能会狗急跳墙,用丧心病狂的手段报复别人。不过这件事就我一个人干着急,白渊依旧还是原来那副样子,该干啥干啥,时不时来个消失,淡定得令我简直想抓着他的衣领大声咆哮,这家伙到底留了个什么烂摊子给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