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哑然失笑：“不至于吧。”

“至于至于，小云哥你快回去吧，我先走啦，下次见。”

说完白荇就转身迅速离去，那仓促的背影充分诠释了什么叫“落荒而逃”。我站在原地发了会儿呆，后知后觉让今天的白渊这么暴躁的原因，是我……做的苦瓜？抱着怀中沉甸甸的箱子，我慢悠悠地上了楼，打开宿舍门后，发现我的另一位室友还是处于“宿舍蹲”的状态，我敏锐地感觉到在我进门的一刹那，那双眼睛从书中抬了起来，颇为隐晦地瞄了我怀中一眼，随即又移开了视线，继续看书。我非常清楚白渊这是什么意思，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装模作样地咳嗽了两声，我开口道：“冰箱里的苦瓜都吃完了。”

白渊立时放下书，转头看向我，眼底有光芒闪烁，向来冷酷得没有什么表情的脸，这会竟然显得有点……可爱，看得我悄悄掐了自己的胳膊一把，才没有当着白渊的面笑出来——没想到白渊居然这么讨厌吃苦瓜哈哈哈。“你带的是什么？”

白渊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恢复了正常的模样。“白荇给我，让我转交给你的。”

我拿着箱子放到桌子上，“白荇说这是你的快递，我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跟白渊一起生活了几个月，我哪里还能不知道这家伙的生活习惯堪称是奇葩，很少用电视电脑等工具，手机也只是用作和旁人联系，更没有从网上买过东西。所以这包裹不大可能是白渊自己买的，而应该是别人送的。盒子做得很精致，我坐在白渊的对面，看着他将盒子打开，里面又是一只白色的塑料盒子。白渊皱着眉将盒子取出，放在桌子上，很快就在桌面上洇开了一块水渍。我伸手快速地摸了一下，感觉到盒子很冰，里面大概装的有冰袋之类的东西。这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我用眼神催促白渊打开盒子，白渊却不紧不慢地掏出了一双白色的手套戴上，姿态悠闲得叫人的牙根有那么点发痒。将手套抚地没有一丝褶皱，白渊这才伸手按住盒子，打开了上面的盖子。一片白气立时从里面飘散了出来。我定睛一看——盒子里面果然整齐地码着几袋冰袋，扒开冰袋，下面放着两支装着红色液体的密封塑料管。看到这两样东西，我立马反应过来，这正是那位林女士送来的两支血液，按照白渊的要求，一支是她自己的，一支是她丈夫的。由于前两天林女士根本没有什么动静，我还以为她将这件事忘了，现在看来只是晚了一些时间而已，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趁着白渊检查两支塑料管的时候，我将最初的那只包裹拿过来，果然在最底层发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白渊亲启”的字样。将信取出来给白渊：“给你的。”

白渊仍在研究手上的两支塑料管，抽空看了我一眼，道：“你打开吧，念给我听。”

我撇了撇嘴，心道这家伙还真会享受，将无声读物变成了有声读物，不过身体还是很诚实地撕开了信封，抽出来里面的信件。一目十行地将信看完，信果然是林黛写来的，没什么重要内容，只是向白渊表达了自己未守诺言的歉意，信尾附上了她儿子的出生日期。这些内容为什么不能用手机沟通，难道是为了表示尊敬？我将主要意思跟白渊说了下，他只是“嗯”了一声，就没放下过手中的东西，好像要从上面看出一朵花来。我忍不住好奇，盯着白渊的一举一动，询问他怎么用血液确定一个人的方位。白渊只道：“你稍等。”

他从自己的柜子中找出了一套类似于实验仪器的用具，整整齐齐地码在桌子上。随即打开两支装着血液的试管，倒进了一只碗中，又取了一只瓶子，将瓶子中的绿色液体也倒进了碗里，搅拌均匀……一套动作做得行云流水，一看就是经常做的。我在旁边看得目瞪口呆，心道白渊莫不是准备转科去教化学。不过这些有的没的东西也没想太久，我的思维就被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打断——正是白渊面前那只小碗里散发出来的。加了那么对颜色古怪的液体，这碗“大杂烩”最后居然显现出了通透的透明色，真是不可思议。我又深深地吸了一口，“这味道怎么这么香？”

白渊从复杂的“实验”中抬头，古怪地看着我：“你觉得这像什么味道？”

我试图描述这种奇异但是挺好闻的味道：“像是花香，但是比花香清淡，味道比较复杂，并不像是单独的某种香味能够散发出的味道。”

明明是在正常不过的话，白渊却看了我半天，看得我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的，颇为不自在。打算问白渊在看什么的时候，白渊却先一步地开了口：“不错。”

我一头雾水。白渊将混合液体倒进了瓶子里，递到我面前：“这东西你拿好。”

“给我？”

“今晚就能用的上了。”

白渊又补充了一句：“仅此一份，收好，别丢了。”

我只还将瓶子小心翼翼地放进抽屉里，这要是丢了或洒了，我的罪过可就大了。“晚上我出去一趟，寻找那个小孩的方位。”

白渊说着话的时候，拿出了一张黄纸。我闻言立即来了兴趣：“你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啊？”

我能说其实我一直想见见那能变身的孩子长什么样吗？“不知。”

白渊的话如一盆冷水浇灭了我的热情。“那你怎么……”“靠它。”

在我惊异的目光中，白渊在纸上画出了一个……姜饼人？我抹了一把脸，“我觉得你仿佛在特意逗我玩。”

于是白渊又用笔给姜饼人画上了两支眼睛。我：“……”你真是够了。“你就算再给它画张嘴它也不能开口说话啊！”

“不必。”

白渊又取了一只干净的毛笔，用笔尖在方才盛放混合液体的碗里蘸取了残留的液体，尽数抹在纸上的小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