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君眯着眼睛打量了张黎一遍,反而翘起腿盯着她不说话了。张黎被眼前这家伙的目光看的发毛,冰淇淋也吃不下去了,强作镇定的坐在那里回望着他,她从醒过来就觉得奇奇怪怪的,偏偏自己腿还是这个样子,想跑都跑不了。两个人对视了不知道多久,赵君从口袋里拿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盒子,打开后里面躺着一只与众不同的玉镯子。“这个,你应该还记得?”
张黎看着那个内部有着若隐若现文字的玉镯,张了张嘴,似乎是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半瓘镯?”
“对对,就是这个,看来没有全部忘了。”
赵君凑的更近了些,索性直接坐在了她的病床上。“但是我不是来给你这个的,而是这个。”
木盒子的下层放着一块扁平的扑克大小的红玉牌子,里面同样也有着隐约字迹,但是却不如那镯子上的清楚。也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张黎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玉牌子看,想着的却是如果老爹在就好了,就是因为太了解,她才知道自己爹有多喜欢这种东西。赵君直接把玉牌子拿出来放在了张黎手边。“不管你还记不记得其他的,但是这件事还是需要你做好,找合适的机会让他们发现玉牌,就这样就可以了。”
张黎看着使唤她的赵君,隐隐觉得熟悉,但又想不起来具体的,她知道自己肯定是忘记了什么,但是……她也同样知道自己不能表现出来,因为,如果她失去了被人利用的价值,也许下场会更惨。“我知道了。”
故作淡定的吃了口冰淇淋,张黎把玉牌拿在手里端详着。这是一块不论色泽质地都绝佳的玉牌,看上面的沁色,怎么也是上品,只是玉牌里面的字,她只能看出来是一种篆书,但却读不懂内容,只能认出来一两个字,根本不可能串联出具体的信息来。这个人到底要干什么?“你现在这个样子,应该也不希望被你爸爸看到吧?不过,你大概会看到另一个熟悉的人,可以先期待一下,我先走了。”
赵君压了压帽檐,站起身就往窗边走,张黎先是楞了一下,然后看了看被反锁起来的房门。“冰淇淋再不吃就化了。”
坐在大开的窗边,赵君对张黎摆了摆手,然后就这样……跳了下去。坐在病床上的张黎看了看沾到手指上的冰淇淋,连忙扯了张纸巾擦干净,回头再看窗边,早就什么都没有了。风把窗帘向窗外扯着,雨丝便迅速的打湿了窗帘,窗外灰蒙蒙的,像是一整块落了灰的毛玻璃似的。下雨了啊,这人也还真是奇怪的很,另一个熟悉的人,谁啊。一手冰淇淋,一手玉牌,张黎一边吃一边回忆着自己所有能想起来的东西,想要把细节串起来,看看能不能提炼到什么有用的信息。心不在焉的吃完了冰淇淋,就有护士来查房,因为被反锁的房门还费了好大的工夫。等到一切收拾妥当,张黎拿着遥控器看电视消磨时间,等着今晚最后的一次脑科检查,这次检查过后如果没问题医生就会安排新的治疗方案来针对她的双腿治疗。用遥控器调台,张黎突然看到一条新闻。唐代古墓爆炸,墓内没有任何有价值的文物,在现场又发现了盗洞,被炸塌的古墓里还有两具尸体,疑似是有过分赃不均的争吵,但几乎可以断定是被盗过的古墓……眨了眨眼,她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脑袋里一闪而过,却又没能抓住。古墓,爆炸,火,瓘玉……张黎低头看了看手心里的玉牌,应该就是这个东西了吧?被打磨的极其圆润的玉牌握在手里十分舒服,但她还记着刚刚那人给她留下的命令,要把这东西在合适的机会给他们,什么机会合适啊?叹口气靠在枕头上,张黎一边打哈欠一边看着电视里地中海的油腻大叔一本正经的分析古墓爆炸的原因。而这座城市的另一处,人流熙攘的高铁站台上,有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拎着一只皮箱,任由身后的高铁呼啸而去,他只是推了推眼镜,看了看周围的人流,拉开拉杆拖着箱子就准备离开。他一身砖红色的西服领带,一副专业精英的打扮,也许是因为上了年纪的关系,极为儒雅的五官里掺杂着几分学究的气质,一看就让人觉得特别有学问似的。事实上,他也确实是个历史方面的学者,也正是被张黎称作铁叔的那一位。“李铁生,好久不见。”
正准备搭乘电梯的李铁生猛地停下脚步回头,却看到了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少年。没有任何不愉快的表现,镜片下的眸子闪过惊讶,仔细的辨认过后,紧接着他双手便激动的抖了起来,导致那只皮箱啪的一下摔在了地上。“老……老师?”
李铁生瞪大了双眼,露出一个不可思议的表情。按照道理来说,他这个岁数的人,只有别人叫他老师的份,可眼前这个少年对他直呼其名不说,居然还能让他这个级别的教授恭恭敬敬的叫一声老师……好在周围的人行路匆匆,没人注意到这奇怪的一幕,毕竟一位发带银丝的中年男人叫一个少年老师,实在是太诡异了些。少年一手插兜一手捡起地上的皮箱,相当熟络的站在李铁生的身边示意他跟上,便径直拎着箱子踏上了电梯。李铁生先是愣了一下,紧接着便连忙跨步跟上,在少年的身后站得笔直,似乎是在强忍着什么兴奋的情绪似的,脸都有些微红了。“老师……真没想到您……”下了电梯,还没走出高铁站,李铁生便迫不及待的凑上来跟少年说话,只是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嘘,这里还不是说话的地方,换一个地儿慢慢谈。”
少年拎着箱子抬步便走,李铁生毕恭毕敬的应一声是,然后跟上少年的步伐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高铁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