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就被另一个案子给缠住了,这一忙活就是一个多月,等到终于空闲了下来,再给尚义武打去电话的时候,才得知对方原来早已经回到了省城,退出了三一四枪杀案的调查,郑如斯目前的行踪和情况,尚义武已经一无所知。至于三一四枪杀案本身,在这近两个月的时间里,没有任何一家媒体报道这起命案,无论是在网络上还是在现实当中,也几乎看不到有人在谈论此事,就像这桩悲剧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路元甲猜想,一定是法眼特别行动小组在暗暗抹除有关此案的种种痕迹。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命案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路元甲的心头感到困惑而又沮丧。或许,这根本就不是他应该插手和关心的事情,这个世界上永远存在许多谜团,有关法眼特别行动小组的种种,或许注定将成为他人生中永远的不解之谜。对这件事情,他越关注,心里就会越好奇,也就会越难受。就这样,到此为止吧,努力忘掉这件事情,去完成一名普通刑警应该履行的职业。路元甲这样想,也打算这样去做。然而事情并没有到此结束。环州跨海大桥桥底下的那片海滩,仿佛受到过诅咒,注定还要有更多的鲜血浸润那里的沙地。接到群众举报电话的时候,路元甲还特意翻看了一下手机上的日历,5月14日,距离三一四枪杀案过去了整好两个月。再加上化妆杀手连环凶杀案的最后一起命案,就发生在两年前的3月14日,凶手黄子赫也在案发当天就被击毙了。三桩命案,五条人命,都发生在14日的这一天,这个日子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14,用普通话可以读作“幺四”,谐音是“要死”,很不吉利的一个数字啊。会不会是这个不吉利的数字,招来什么邪恶的力量?一想到这里,路元甲禁不住自嘲地摇了摇头。自从遇到了法眼特别行动小组,自己真的是变得越来越迷信了。路元甲和搭档赵英奇,带上了局里的几名实习刑警,驱车来到了跨海大桥的桥头,从这里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不远处的海滩上,已经聚集起了一批围观的群众,围成了一个稀稀落落的圆圈,其中有几个热心的年轻人正在维持秩序,阻止围观群众靠近,以免破坏凶案现场。看到眼前这一幕,路元甲心里已经暗暗打起了鼓:这群围观者聚集的地方,正是三一四枪杀案当中,两名受害人的遗体被发现的地方,几乎不差分毫。难道这两起案件之间,还存在着什么关联吗?一行人沿着青石板路向下,来到了海滩上,围观众人见到警察到来,自动向两旁分开,凶案现场立刻一览无余地展现在眼前:只见在人群的正中心位置,海滩上竖着一根约摸两米高的木桩,一个相貌帅气的年轻男子被捆绑在木桩上,他的手脚都是自由的,只有一根绳子将他的脖子和木桩牢牢捆绑在一起,所以他的身体挺得笔直,只有脑袋低垂着。他的气色看起来挺不错,衣着也依然整洁光鲜,身上看不到任何的伤痕,乍一看就好像是睡着了一般。路元甲和赵英奇指挥几个实习刑警在周围设置警戒线,他们两人则上前细细查看受害人的遗体和凶案的现场。受害人看起来不像是个普通人,身上穿了一套亮银色的Kiton定制西装,脚上穿着一双最新款的Berluti手工皮鞋,光是这一身打扮便价值不菲,不是一般人能够穿得起的。不过,凶手选择这个时间,在这个地点作案,还有这样独特的作案手法,如果他是在模仿化妆杀手作案,那么事实也许正与看上去的相反,这个受害人只不过是一个不名一文的穷光蛋。“分毫不差啊,就在这个位置。”
赵英奇不禁感慨了一句。虽然他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是路元甲非常清楚,他说的是凶案发生位置,靠近现场之后,路元甲看得更加清楚了,木桩和尸体所在之处,就在三一四枪杀案两名受害人的尸体被发现的地方。说得再准确一点,三一四枪杀案的两名受害人在临死之前,她们的手是牵在一起的,而这根木桩所钉的位置,就是两人当初牵手的位置。路元甲补充道:“还有这根木桩,也显得很刻意了,化妆杀手案里,有好几位受害人死后都被绑在了木桩上。”
“不过这两者之间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哦,你都看出些什么不同了?”
赵英奇分析道:“首先一点,化妆杀手把人绑在木桩上,很明显是有目的的,为的是把受害人浸泡在海水里,让起伏的潮水把现场可能遗留下的痕迹都冲刷干净,这个做法事实上也起到了相当的作用;而这一次的受害人却是被绑在距离海水还有相当一段距离的沙滩上,并没有明显的目的性。有可能是这次的凶手没有那么聪明,没有领会到这一点,只学了个皮毛,当然也有可能是凶手足够的自信,觉得自己不会留下什么线索。目前来看,我还真没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赵英奇一边解说,一边继续仔细地搜寻着线索。“另外的一点呢,就是化妆杀手的杀人手法总是搞得非常复杂,或者是非常显眼,就像在完成一个艺术作品一样,很容易就能看得出来,凶手拥有很强的表现欲;而这次的凶手呢,作案手法明显要低调得多,不仔细检查,你甚至都看不出来受害人已经死了。”
路元甲缓缓点头。赵英奇所提到的这两点,他也已经看出来了。“所以说,这次的凶手,只是一个拙劣的模仿者而已,在简单地模仿化妆杀手的杀人手法。”
“还不光是化妆杀手案,凶手选择的这个作案地点,也许还有作案时间,都和两个月前的枪杀案很相似,尤其是这个作案的地点,这么大的一片海滩,完全相同的作案地点,我看这个不可能是巧合。”
路元甲点头表示赞同:“凶手这么做,要么是因为这三起命案之间,存在着某种我们尚未发觉的关联,要么就是在故弄玄虚,扰乱我们的视线。”
话到此处,两人不约而同地陷入了沉默,又将凶案现场仔仔细细地勘查了一遍,希望能够找到一点蛛丝马迹,可是却依旧一无所获。不得不说,这个凶手的手法还真是挺利落的。赵英奇不禁仰天长叹:“看来接下来的这段时间,我们的日子可不好过了。”
“哦,此话怎讲?”
路元甲随口问了一句。赵英奇神色诧异地瞪了路元甲一眼,然后扭过头去冲木桩上的受害人努了努嘴。“我说大兄弟,你别告诉我到现在你还没有认出这个受害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