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午后,车厢被阳光晒的暖洋洋的,庄严最喜欢趟在副驾上迷糊。车门突然开了,袭进了一阵凉风,庄严下意识打了一个机灵,有些不满看向开门的黑脸。赵默……赵墨。本就生的黑,还起了这么一个名字。庄严不止一次对此嗤之以鼻。“下车了,大小姐!整天打迷糊,晚上没觉睡吗?”
庄严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下车:“‘觉’太害臊,死不从我。”
“……”赵默锁好了车门:“你就贫吧。”
目的地有些脏乱,周围是一个卖海鲜市场,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鱼腥味。“开海了。”
赵默道。开海暗指囤养了一段时日的海鲜可以打捞售卖,因此这一段时间的海鲜异常的肥美,海鲜的生意自也火爆非常,两人踏着粘稠的污水进了小区院子,虽离得远了,但空气中腥臭味道依旧浓烈。“晚上来我那吃螃蟹吧?”
庄严笑回:“不,约好了去李非凡家吃。”
“啧啧~”赵默瞥了她一眼:“昨天还闹分手?今天就好了?你这给点阳光就灿烂的德性什么时候能改改?”
庄严掏掏耳朵装没听到,并顺便叩响了一家的大门。门开了,敷着面膜的大白脸下,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来回转悠:“你们?”
“警察。”
赵默收好了证件:“过来找你谈谈关于四天前,有人在珈蓝酒吧找你麻烦的事情。”
苏若一怔,随即笑回:“这事就不用惊动警察了吧?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
庄严盯着她:“还记得那个帮你出头、结果被暴揍的男人吗?”
苏若点头:“记得啊,救命恩人我怎么会忘?”
庄严沉道:“他死了。”
苏若错愕当场:“什……什么?”
庄严补充说:“根据死者小区的监控显示,死者遇害当晚,你曾进出过他家单元。”
苏若扶着门的手直直坠落,可能僵持太久,脸上的面膜也开始脱落,庄严因此从她脸上看到了愧疚自责之色。在开口时,声音带着微微颤意:“……不会是那帮人下手太重,伤到什么内脏了吧?”
赵默:“可以进去聊聊吗?”
见义勇为的好青年遇害消息让苏若呆愣了片刻,回神的她,缓缓抓掉了脸上的面膜:“进来吧。”
听酒吧老板提及,苏若是个有才情的原创歌手。不过这年头怀才就像怀孕,时间久了才能让人看出来。就算满月生了,也有可能是个死胎。而苏若就是腹死胎中的一员,混原创多年,有了一定的经验和技巧,总觉得自己之所以没有出名,差的只是一个机会。因此苏若本人极度的自视甚高、十分自傲。这次冲突的缘由,也和她的性格脱不了干系。当晚,苏若连续唱了几首她的原创歌曲,曲风和歌词多为青春疼痛以及无病呻吟。故而一些豪放粗狂的男人不免有些不喜。大伙起哄,要听什么最炫民族风、我们不一样的流行歌曲。苏若开始变脸,并和客人发生了语言冲突,言语直指讥讽对方俗气;土大款自然也看上不上她,说她立什么贞节牌坊,后愈演愈恶劣,苏若说不过起哄的众人,气的只抹眼泪!这时,孙怀寒实在看不下眼了,便起身调和了几句,却不想土大款和他的朋友觉得驳了面子,四人直接拽着他去往酒吧后巷一顿暴揍。“……那四个流氓看起来就不像好人,光头、纹身、戴着浮夸的金链子,就和黑社会似得。我很害怕,于是喊了一句‘再打我就报警了’,他们这才骂骂咧咧的走了。”
苏若窝在沙发里双手抱臂,瘦弱单薄的身材看起来十分的无助。赵默:“那之后发生了什么?”
苏若的房间很乱,虽是白天,但依旧遮着帘子。电脑是开着的,屏幕上有着庄严看不懂的五线谱子,电脑桌上除了一把吉他,就是吃剩外卖盒子,看得出此女非常的宅,并且……不太勤快,每天只做一件事:就是遨游在音乐的海洋里孤芳自赏。“还能发生什么啊?他为帮我才挨的打,我自然要问问他有事没事?要不要去医院?但他说没事?我不放心,执意要求送他回家……到了他家后,我给他烧了壶水,他就让我走了。”
苏若看着赵默郑重说:“我发誓,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一点事都没有。”
赵默:“大概几点记得吗?”
苏若想了想拿出了手机:“我走的时候预约了一辆车,这有通话记录,是当晚的10点23分。”
赵默:“那四人下手狠吗?都打在什么位置?”
“挺狠的!”
苏若蹙眉:“我出去的时候,他躺在地上被那四个人踹肚子,那帮流氓走时,他缓了好半天才站起来,要不然我也不会要求送他回家。”
赵默:“是否有人持棍棒、砖头之类的硬物击打他的头部?”
“没有,”苏若斩钉截铁道:“那帮人就是动脚踹人,并没打他的脸。”
“你送他回家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比如——被人尾随或者跟踪?”
苏若很茫然:“我、我不知道……其实我也很紧张,你想我一个女人送一个男人回家!多多少少有些顾虑的,所以从进了他家到离开,待了最多不超过五分钟,其他的我真的不知道。”
情况似乎和预想一样,并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赵默与庄严对视了一眼,起身打道回府!——“现场没有打斗痕迹、死者又是被人从背后偷袭遇害,说明这个人死者不但认识,而且对他没有防备。”
赵默打着方向盘像是自言自语:“财务还在、现场也没有被翻找过。通过对死者亲朋好友的走访来看,死者脾气非常好,从不与人结过仇怨;上一场恋爱还是在五年前,但对方早已经结婚生孩子了……仇杀不是、情杀不是、金钱债务也没有……难不成还是激情杀人?”
一旁的庄严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的样子,只缓缓调低了椅背,并小心翼翼的阖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