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击比较分散,所以萧远归的伤势并不重,但是让冷云昔泛起一阵心疼,在这样的时候,萧远归还是在帮着自己走出困境。若是没有他,恐怕自己可能就要在精疲力竭之后死在一个禽兽手中了。冷云昔观望着四周,已无异样,便打算在此时先给萧远归疗伤,待包扎过后再唤醒他们。冷云昔用刀子划开萧远归手臂上的布片,血流不算很多,伤口与布料黏连在一起,姑且算是止了血。冷云昔取下腰间的酒精,冲洗萧远归的伤口时,血液才汩汩流出,即使是看得不是很清楚,冷云昔凭着经验也能感受到萧远归受伤的情况。暗红的血液从手臂上淌下,刚滴到脚下的泥土便泛起了阵阵红光,而后光线由红转白最后变成了橙黄。四周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倒在地上的四人此时和冷云昔初醒时的感受一样,毫无温度的火焰褪去了,自己一下被拉回了现实。冷云昔才适应了黑暗,突然明亮起来的周遭让她的眼睛感到一阵酸痛不适,闭上眼睛不多时便见冷兰和大壮起了身,小丸子就这起床气从萧远归的怀中挣扎出来,萧远归仍躺着,目光中含笑,只是盯着冷云昔。冷云昔不明白为什么她还没有用老翁教她的破幻境的方法,四人就转醒了,或许是因为萧远归的血液。冷云昔虽想着,但是手上的动作还是未曾停下,只是在给萧远归包扎时,不小心扯了一下。萧远归知道这是冷云昔不小心陷入了深思,想用未受伤的哪只手去安抚冷云昔时,萧远归觉得有些抬不起手,萧远归只以为是因为抱着小丸子沉睡了太久造成的手臂麻木,想要先动动手指缓解时,却猛然发现自己已经全然感受不到自己的小指头。这不是被压麻的感觉而已,在麻木后开始动手时,大部分的上肢都能感受到电流流过的酥麻感,但唯有小拇指所在的那一部分感受不到这样的感觉。萧远归不再尝试着抬起手,将手掌缩进衣袖藏好,面上仍是一片笑盈盈,眼中只映着冷云昔和冷云昔身后万丈光芒的天空。此时已是落霞满天,冷云昔背着光蹲在萧远归身旁,面色中的疲惫被柔和的霞光中和了,萧远归旁若无人的看着冷云昔那张在余晖中变得温婉的面颊,不禁有种一眼万年的感觉。若是时间能就此停止在这里就好了。冷云昔给萧远归包扎完,萧远归仍然沉浸在其中,直到伤口一疼,萧远归才回过神来。“别看了,该走了。”
冷云昔被这双含情脉脉的眼看得有些害羞了,忙在摁了一下萧远归的伤口后起了身,背着萧远归。纵使早已心意相通,纵使是一起经历了诸多种种,纵使已经是老夫老妻了,冷云昔也险些没沉入到那双眼中。冷云昔起身后,和众人一样观望着四下,天边的云彩映着落日的余晖,金红色的太阳逐渐的下沉,用最后的光热燃烧着云朵,其瑰丽只能是此刻站在山中的人才能亲身感受到,其美好只能交由这些死里逃生的人来铭记。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这般的美好,都让人几欲无法分辨,哪个才是真正的幻境了。冷兰和大壮看着天色还不算暗,便带着小丸子整装前行了。萧远归看着他们的背影,起身,在冷云昔背后信步而立,低头凑近冷云昔的耳朵,温热的水汽轻轻地落在冷云昔的耳畔,萧远归轻语了一句:“夫人,回去后要如何偿我这伤?”
霎时就见冷云昔耳根红了起来,但待她转过身来时,萧远归看到的却是故作面无表情的冷云昔:“萧城主,太精明是会遭人嫌的。”
不过冷云昔一点也没有嫌弃的意思,贴着他耳朵说完这句话后,“不小心”用朱唇碰了一下萧远归的脸。随后便跟上了冷兰与大壮。萧远归扬起嘴角,不拆穿她的不小心。虽是面上看着一派和睦,但是萧远归却隐隐为自己的手担心着,起身活动后,手臂上的酥麻感早已不复,然而小指还是没有半点知觉,不过也实属正常,如果此刻萧远归的小指能正常活动的话,那么石头也能开口说话了,毕竟不知在何时他的小指已经变得和石头毫无二致了。虽说已是落日时分了,但天色还不见暗,众人行走了将近两刻,光线才开始变得晦暗不明,冷云昔看着渐晚的暮色,提议道:“天色晚了,我们还是拉着手行进吧,以防走失。”
经过了幻境之后,冷云昔生出了走散的担忧。其余人当然毫无疑义,大壮便在队伍最前牵着小丸子,小丸子又牵着冷兰,紧随其后的是冷云昔。萧远归在听到冷云昔的提议后,眼中的光暗了下来,最后还是不做声,只是紧紧地用受伤的那只手牵起了冷云昔柔荑般的手,他暂时还不想让冷云昔知道自己另一只手的情况。因着萧远归受伤的那只手,伤口并不是很深,在经冷云昔处理后,也不是很疼,萧远归在一路上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不过萧远归这样冻死迎风站的人,就算是伤口疼了,也不会表现出来吧。而冷云昔一心专注眼前事,没察觉到萧远归是在用受伤的那只手牵自己,所谓后知后觉。终于到了夜幕时分,虽然周遭一片死寂,无边的黑暗笼罩在四野,让人只觉压抑,然而对于萧远归而言,没有比夜幕更好的东西可以用来掩盖自己。在连一丝微光也没有后,冷云昔一行停下来了脚步,就在停下的地方压下一片肆意生长的杂草,就这般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稍加修整。天地之间安静得好像只剩下几人的心跳声,和空中游丝一般的云流动的声音,伸手不见五指,但好在大家先前牵着手,没有走散,莽莽荒野中,几人就在这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中,等候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