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情谷。 一灯大师神色萎靡的盘坐在地调戏疗伤,欧阳锋大步上前一只铁手直探一灯脑门,欲以一招将敌毙命。 “欧阳锋!”
一灯一动不动恍若未闻,一道身影忽然掠过场中拦在了一灯身前,抬肘顶开欧阳锋的铁手。 “你什么意思?”
后侧半步,欧阳锋静静凝视身前神色激动的裘千仞。 “不能杀。”
裘千仞一字一句艰难吐出。 欧阳锋眼中杀机顿现,一头半黑的长发无风自动,沉声道:“你可想好了!他是郭靖的盟友.....” 这话一出,边上的裘千尺脸上一紧,大声道:“二哥!休得妇人之仁!当下需得给大哥报仇要紧!”
欧阳锋不说话了,裘千仞显然陷入了两难,他自然知道一灯此行出山就是要来给郭靖两夫妇助力,但毕竟是自己跟随了十多年的师傅,这点情分他不能不念及。 闻言脸上频频闪过挣扎之色,内心在做着激动的思想斗争,此时一灯忽然睁开双目,柔和的看向裘千仞道:“勿要挣扎,跟着心走。”
一灯当真是得道高僧,自己生死存亡之际还不忘点化弟子。 见他说话,欧阳锋目光一冷,几次忍不住要出手将一灯毙于掌下,但自家情况自家懂,他自己的身体也受了不轻的内伤,真要跟全盛状态的裘千仞起冲突,吃亏的肯定是他。 是以一直静默不语,不然以他平日霸道的性格怎会这么婆妈,早就一掌将一灯毙了,何须去问裘千仞的意见。 虽有内伤,但他仍一直表现得非常淡然,目的就是迷惑裘千仞,给他制造一种自己还很强大的错觉,语气也颇为的硬气,就是要让裘千仞忌惮。 裘千仞看看三妹,又看看一脸慈祥的一灯大师,最终对欧阳锋艰难的道:“欧阳锋,他,此时已然身受重伤,对你想必已造不成威胁,我只有一个条件。”
欧阳锋冷冷的盯着他,道:“说!”
稍稍低头看了眼一灯,裘千仞道:“那便是饶他一命,届时,我会全力助你拿下郭靖。”
此话一出,裘千尺脸色大变,欧阳锋则是猜到了他要说什么,也不惊讶,沉默了好久,裘千仞紧紧的盯着他不再出声。 过了好久,欧阳锋终于有所反应,盯着裘千仞缓缓的道:“裘千仞,我给你这个面子,但,一灯必须掌控在我手中。”
看了看胸襟大片染血的师傅,裘千仞知道这是欧阳锋最后的底线了,当下艰难点头:“可以。”
“哈哈哈哈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很不错。”
欧阳锋转身回走,跟着吩咐一旁的影卫道:“将他押下。”
“是!!”
两名影卫当即来到一灯面前一人一边将一灯提起,并快步走出大殿。 裘千仞神色复杂的盯着一灯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欧阳锋却是不理,此时的他心情大好,为了不给裘千仞看出自己身怀内伤,他强忍着体内不断翻涌的气血,笑道:“来啊,设宴。”
一时之间,绝情谷一众下人纷纷忙了起来,不多时就在正殿摆起了宴席,欧阳锋亲自作陪,裘千仞、裘千尺、公孙绿萼一齐入座。 欧阳锋举杯遥敬坐在对面的裘千仞道:“裘千仞,为我们的合作,干了。”
裘千仞沉默半响,道:“我已戒酒多年,还是以茶代酒吧。”
边上的裘千尺闻言不乐意了:“二哥!大英雄大豪杰怎能不喝酒?你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这杯酒,应当要喝。”
裘千尺心眼不小,适才欧阳锋与一灯的决战她一直在旁全程观望,她内心有一个疑惑,那就是一灯既已重伤,怎的欧阳锋还能如此的云淡风轻?五绝的实力不该是持平的么?即便这些年来欧阳锋功力进步神速,但应该也不能做到碾压一灯大师的地步吧? 所以她要细细观察欧阳锋,试图在他脸上看出端倪,见她劝酒,欧阳锋微微扫了她一眼,之后收回目光,道:“你皈依佛门时日已久,习惯自然一下改不过来,我也不勉强你,随意就好。”
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期间裘千尺一直在紧紧盯着欧阳锋,不放过任何的细节。 喝完酒,欧阳锋内心冷笑,忽然一掌拍到了桌面上,三块被烤得酥黄焦脆的羊排立时跃上半空,一左一右的飞入三人的碗中,这一手精妙的内力操控可谓是让裘千仞一家三口看得神情微微一变。 欧阳锋有心要让裘千尺知道,即便自己身上有伤,那也不是你二哥能对付的,这一手展露是在震慑。 见此,三人默然,欧阳锋笑道:“吃啊,都是西域上好的羔羊,不吃,就是不给老夫面子喽?”
虽在笑着说话,但话中隐隐的威胁任谁都听得出来,公孙绿萼赶忙夹起菜来到母亲身边喂食,裘千仞沉默半响,也猛地抓起羊排大口大口的撕咬。 欧阳锋没有动筷,嘴角微扬看着三人。 不多时,酒宴散去,裘千仞三人被欧阳锋安排在了距离自己相邻的厢房,这样做是为了方便监视,而一灯,就被关在欧阳锋自己的房间内。 这也是怕裘千仞忽然发难救人,一干影卫可挡不住发疯的裘千仞,那便只能自己看管。 是夜。 裘千仞房内,三人静静分坐两头,裘千尺躺在软榻上,身边是照顾她的公孙绿萼,裘千仞坐在客桌旁沉默不语,少顷,裘千尺道:“二哥,那欧阳锋也受伤了。”
裘千仞听得内心一动,道:“三妹,此话怎讲?”
他在救下一灯的时候曾跟欧阳锋对过一招,心知他内力充沛,完全看不出是有伤之身。 裘千尺看他一眼,道:“他虽然掩饰得很好,叫人看不出任何端倪,但,他西毒欧阳锋是什么人物?怎会变得如此好讲话?你不觉得他与一灯对战后的态度判若两人么?”
裘千仞瞪大着眼:“你是说?”
“不错,他受伤了,没有把握能击败你,所以他选择退让。”
听到这话,裘千仞心动了,皱眉复盘了一遍,发现事实好像真如三妹所说的这般,这会他坐不住了,就要起身出门。 裘千尺问道:“你要去救一灯?”
裘千仞点头:“嗯。”
“不可。”
“为何?”
裘千仞呼吸有些急促。 裘千尺看了看心绪不宁的二哥,缓缓道:“现在咱们不宜跟欧阳锋起冲突。”
生怕这个冲动的二哥想不明白,裘千尺又道:“咱们的目标是给大哥报仇,也就是说当下最重要的是杀郭靖两夫妇,你们现在若斗了个两败俱伤,却是便宜了谁?”
裘千仞迟疑了:“这.....” 知道他担心一灯,裘千尺违心的道:“你放心吧,现在欧阳锋有求于我们,他现在断然不会杀了一灯,其中的厉害他知道。”
想了想,裘千仞终于放弃了营救一灯的心思,重新走回桌边坐下:“好。”
这话其实裘千尺还真说中了,欧阳锋未免郭靖到来之前发生意外,就是裘千仞突然反水,一灯现在他是不敢动的,只是将他控制在自己手中,便连折磨也不敢,就是因为怕引起裘千仞的过激行为。 欧阳锋房内,一灯盘膝坐在地上,欧阳锋则是坐在榻上,两人都在运功疗伤,谁也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欧阳锋率先收功,起身站到一灯身前,道:“一灯,我们斗了一辈子,你可曾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两人作为当代宗师,该有的体面欧阳锋自然会给,不可能真把一灯当成阶下囚,该给吃的喝的一应俱全。 一灯闻言睁开双目,道:“欧阳居士真乃天下奇人。”
两人心照不宣,欧阳锋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自己的逆转经脉神功,交手当中一灯已察觉到他体内经络的不对劲,当下得意一笑:“呵呵呵,看着吧,用不了多久,我便会在你眼前亲自将郭靖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