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啦,有人落水,救命呀!”
贞观元年夏天,长安城外三十里的一处百亩荷花池旁,十七岁的萧锐正悠哉悠哉的湖边垂钓,忽然听到有人呼救。二话不说,丢了鱼竿,一个猛子就扎了下去。救人上岸,按肚子排水,人工呼吸……一套熟练的操作,行云流水。“大胆,你敢非礼我家小姐?来人,给我拿下!”
旁边护卫队长厉喝一声,刚想上前,却被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挡住。队长伸手想要推开此人,可没想到对方脚下生根一样,纹丝未动,二人就这么角力起来。少年面不红气不喘,似乎尚有余力,劝慰道:“这位先生,我家兄长正在救人,他是这村子里唯一的大夫,你如果不想你家小姐殒命,那就去干扰。”
“胡扯!哪里有救人需要这般的?分明就是淫贼非礼……”这时旁边一名十四五岁的清秀女子开口了,“李叔,我相信这位壮士是在救人,小妹安危重要,莫要拘泥小节。”
护卫皱眉看了一眼救人场面,使了个眼色让所有人退下,然后下了死命令,今日之事如果传出去,全都死罪。很快,落水的六岁女童就咳嗽醒来,虽然脸色苍白,但终究是没事了。“长乐妹妹,可吓死姐姐了,你觉得怎么样?有没有事?李叔,速速备车送小妹回去。”
原来这一行人不是别人,乃是当今皇帝的长女襄城公主,还有妹妹长乐公主,护卫队长是宫门守将李君羡。这时萧锐脱下一身是水的衣衫,一边拧着水一边劝说道:“此处距离长安路途遥远,这小姑娘一身湿淋淋的,不宜舟车劳顿。我劝你们还是先住下,我让人给她熬制一碗驱寒姜汤,恢复一下再说离开。”
“多谢先生救命之恩,小女子日后一定厚报。长乐妹妹,你觉得怎么样?”
襄城公主不大想多留,转头关切的询问妹妹。小长乐脸色苍白浑身颤栗,“襄城姐姐,冷……咳咳”“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孩子身体孱弱,从小患有哮喘,也就是气疾之症。如果信得过在下,我给她开个方子,或许有用。”
萧锐热心道。什么?你能治疗气疾?襄城颇为惊讶。“根治不好说,但压制没问题。”
萧锐自信道。犹豫了一下,襄城本是不信的,气疾乃是顽疾,宫中太医都无法,你一个年轻大夫能行?可由于担忧妹妹的身体,她还是听从了萧锐的建议,带着长乐妹妹,跟着他一起走向了荷塘旁边的农庄。李君羡看了一眼护卫在萧锐身边的壮硕少年,点了点头赞道:“小子,身板不错,今年几岁了?要不要考虑随我从军?我在军中有关系。”
对方拱了拱手,摇头道:“晚辈薛礼,今年十六岁,现下正跟随兄长读书学艺,等学有所成再去从军。”
“哟?你说的兄长不会就是这小子吧?他是个大夫,难道也会武艺?”
李君羡有些惊讶。薛礼没有说话,只是笑了笑,快步跟上了萧锐。“吴妈,熬一碗姜汤给这孩子驱寒。今天中午有客人,咱们吃土豆焖鸡,三只辣的,三只不辣的。”
萧锐进院就喊,厨房很快传来了一个中年妇人的应答。“二弟,去隔壁跟小红借身衣服来,给这个小妹妹换上。小红她俩身形差不多,应该能穿。”
薛礼转身去借衣服,襄城公主连声道谢。萧锐抬头一看,“咦?刚才不是七八个人吗?怎么都不进来?我这小院虽小,但还容得下。”
李君羡正色道:“他们都是下人,就不进来叨扰了,外面候着就行。”
萧锐看来一眼,有些不以为然,语气嘲讽道:“呵呵,下人?下人也是人。虎叔,搬张桌子出去,招待门外的客人喝茶。中午你们一起吃饭,莫要怠慢了。”
“好的少爷。”
一个身形魁梧,眼神却显精明干练的中年汉子走了出来。李君羡有些奇怪,心说这小子是什么来头?这行事作风,不像是贵族,可为何一身气质,又不像是凡俗呢?很快薛礼借来了衣服,襄城带着长乐去卧室换好出来,萧锐已经亲自沏了好茶等着了,小长乐是一碗姜汤,其他人都是一杯香茗。“两位姑娘一看就是出身高贵,穿这农家衣物,倒是委屈了。”
萧锐十分彬彬有礼。襄城虽是公主,却很有教养,再次道谢。几人一边喝茶一边聊,倒也惬意。“咦?这是茶吗?怎么、怎么跟我以往喝过的不同呢?入口微苦,却回味香甜,香气四溢,从未喝过如此美妙的茶。”
襄城赞道。就连旁边的武将李君羡也忍不住点头,确实好茶!少年薛礼笑着介绍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是我家兄长自己发明的新茶,虽然跟市面上喝茶的手法不同,但却比那些都好喝,别的地方喝不到呢。”
“哦?竟然是公子所创?公子大才。对了,还未请教恩公姓名。”
襄城放下竹节茶杯,起身行礼。“举手之劳不必客气,在下萧锐。如果姑娘喜欢这茶,我送你一些茶叶,不用跟其他茶那种加入葱姜蒜研磨烹煮,只需要用开水冲泡即可。”
“如此简单就能喝到这么美妙的好茶?”
襄城再次惊讶。萧锐凡尔赛的笑了,“高端的食材,往往采用最朴素的烹饪方式。喝茶就要喝它原始的清香。”
旁边的李君羡不喜欢这些文绉绉的东西,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疑惑,“萧公子,刚才令弟说,他正在跟你学艺,莫非你也会武艺?”
萧锐谦虚道:“一点简单的强身套路而已。”
“公子谦虚了,可否切磋一二?”
李君羡起身,直视萧锐。襄城公主开口阻拦道:“李叔,萧公子是小妹的恩公,我们如今做客人家?岂能唐突?”
李君羡却不为所动,盯着萧锐,语气挑衅道:“我看令弟习武天赋很高,想介绍他从军习武,将来可成一栋梁大才。你我比试一番,若是你输了,让他跟我走如何?”
旁边的薛礼开口道:“这位先生,在下刚说过了,晚辈学艺未成,还不是出师从军的时候。”
萧锐看着李君羡狂妄和自信的模样,有心玩一玩,于是笑着说道:“本来吧,二弟前程我是不会拿来作赌注的。不过,这庄子偏僻,少有外人进来,他整日习武却无人练手。既然这位先生愿意赐教,那就让舍弟陪你练练吧。”
“哦?你不下场?让他来?输了怎么算?”
李君羡很想嘲笑萧锐的自大。萧锐却大笑起来,“一样算的。但是,若你输了呢?如何作赌?”
“我没输过!”
李君羡心说,我二十岁从军,十几年来战阵无数,久经沙场,会输给一个毛头小子?如果输了,那也不用活了。“赌约可没有只赌一方输的,这样吧,你若是输了,过来给我二弟当一年陪练如何?”
李君羡气得满脸通红,“好!莫说一年陪练,若我输给了这小子,过来给你当一辈子护院看家。”
“李叔,不要冲动……”襄城很想劝解,可惜双方都已经上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