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语喘着粗气，半晌说不出话来，感觉像是喉咙被卡住了一样，眼睛下意识睁大看向站在面前的萧哲。明明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此时于她而言，却像是个陌生人一般。言语刻薄的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一股前所未有的绝望将方语彻底包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就连胸腔里的空气，都好似被抽走了般，憋得生疼。殊不知，母子俩的争吵声惊动了一楼书房里，正在与二哥萧辰下棋的萧清。听闻儿子大逆不道的声音，萧清脸色突变，大步走到客厅的同时，低沉出声：“把你刚刚的话再重复一遍！”

萧清看上去温和淡然，但眼底的阴冷寒意，却又令人无法忽视，就连方语也在这时猛然回过神来，看向萧清的眼中尽是紧张与无措。“爸...”见到父亲出现，萧哲的声音中透出怯懦，只觉得脑袋昏昏涨涨的，根本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原本是皆大欢喜的事，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之所以得知父母过去的事，也是林璐瑶前几天带他去罗展铭家吃饭，意外得知的。当时萧哲也很诧异，根本没想到母亲当年竟会做出这样的事。若非今日情形所逼，萧哲恐怕这辈子都不会提及，可现在覆水难收，也令萧哲有些无措。可萧清却没打算这样轻易的放过儿子，见萧哲支支吾吾的模样，冷声重复着：“我让你再说一遍！”

“我也是听说，爸当年有个十分相爱的女朋友，是因为我妈才会分开的，还说我妈是趁虚而入，才能嫁给您，事实上您根本不爱我妈...”萧哲低眉垂眼的再次将方才的话复述了一遍，只是话还没说完，萧清已抬手直接抽了萧哲一个耳刮。啪--的一声脆响。萧哲被打得脑袋发蒙，脸上传来火灼一般的痛意，身子一晃，若非有林璐瑶及时扶住，估计早已栽倒在地。就连方语也目瞪口呆的看向丈夫，听闻萧清冷肃的声音再度响起：“从哪里听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给你妈道歉！”

“凭什么难道我说得不对吗？”

萧哲不明白，为什么错的人永远是他？他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有什么错？“就凭你妈十月怀胎生下你，就凭你妈含辛茹苦的将你带大，就凭她护着你，宠着你，将你视为她生命的全部，给你最好的生活，舍不得你受一点委屈，还要为你承担所有，而你却听信别人的传言，诽谤自己的母亲！”

萧清似是也被气得不清，整个人透着股冷冽，却仍旧再三坚持着：“道歉！”

“妈，对不起！”

萧哲清楚父亲的脾气，自知若不达到父亲的要求，今天其余的事都免谈。而且方才他的那些话确实有些不经大脑，想到这些年母亲对他的付心，也是心存愧疚，蔫头搭脑的说出几个字。对此，萧清的眸光只是淡然从儿子身上划过。站在妻子面前时，大掌带有安抚性的拍了拍方语的肩膀，语气温和：“有什么事坐下来慢慢说，别急！”

方语点了点头，没有出声。直到两人在沙发上坐好，萧清才音色淡淡的开了口：“刚刚不是嗓门很大？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爸，璐瑶怀了我的孩子，我想和她在一起！”

对于林璐瑶，萧清最深的印象就是那日在夏都花园，她与儿子两人衣不蔽体的样子。其实在那之前，因为两家的关系，萧清也见过林璐瑶几面。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女孩子，看似表面无害，温柔可人，可总给人一种活在面具下的感觉。好似表面的柔弱与无辜，都是假象，就连被称为心灵窗口的那双眼眸，看上去也并不单纯。还以为是她从小生活在孤儿院的缘故，萧清也没有多想。哪里想到，这小姑娘会将主意打到儿子的身上，现在看来，一定是早有预谋。偏偏萧哲却为了她，不惜伤了自己母亲的心，简直是执迷不悟。萧清的打量，好似一把锋利的匕首，吓得林璐瑶瞬间浑身凉透，下意识拉住了身边人的衣角：“哲哥，别说了！”

话音落下时，还不忘鞠躬向方语和萧清道歉：“叔叔阿姨对不起，今天都是我不好，其实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叔叔阿姨别生气，我这就走！”

林璐瑶刚准备转身离开，却被萧哲一把拉住：“外面天都黑了，这么晚了，你要去哪？”

对于萧哲的关心，林璐瑶温软的笑了笑：“哲哥放心，我一个人可以的，今天是大年三十，你好好陪叔叔阿姨，别再惹他们生气了！”

萧哲固执的不肯放手，任凭林璐瑶如何努力挣扎，也无法挣脱。这两人站在茶几前，一拉一扯，难舍难分，倒好似不近人情的是萧清和方语一般。终于，僵持了好一会儿，萧清才开口打破平静：“林小姐是真心喜欢萧哲？”

“是！”

林璐瑶抬眸看向萧清，神情极为恳切：“叔叔阿姨，我知道过去我做了很多错事，不被叔叔阿姨接受也是我咎由自取，但我是真的爱哲哥。我可以不嫁给哲哥，不要名分，不要虚名，不要荣华富贵的生活，但能不能请叔叔阿姨允许我们在一起？毕竟，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林璐瑶说话的声音中带着几许哭腔，模样甚是可怜，似是真的是因为孩子在为这段感情做着退让。上次在萧家宴会上，她被方语绝地秒杀。可现在，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林璐瑶了，如今的她已经将萧哲轻而易举握在了手中，有了与方语挑战的筹码，自然无所畏惧。“只要同意你们在一起，你真的可以什么都不要？”

萧清压着声音开口，听上去语气温吞，却又透出中足够强硬的气势。“是！”

林璐瑶点了点头，眼底喜色一闪而过。名分或虚名很重要吗？萧哲是家中独子，只要她抓住萧哲的心，只要方语和萧清同意他们在一起，这硕大家业终有一日，必定会传到他们的手中。到时候想要什么没有？看到她的态度，萧清又将视线落在萧哲的身上：“萧哲，你也是这么想的？”

“爸，妈，我是真心喜欢璐瑶，我想给她和孩子一个家！”

萧清点了点头，最终微眯了眼，语气平静：“好！那我成全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