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畔雅居。罗展铭站在鱼缸前,看着里面肆意游玩的招财鱼,动作娴熟的将手中豆饼投放在固定的饵料台上。水泵汩汩响着,待投放结束,罗展铭才瞥了眼坐在沙发上,手中握着茶杯的温励,缓声开口:“今早的新闻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温励抿了抿唇:“但我总觉得他不像这种做事冲动的人!”
温励呷了口茶,低声再次继续表达着心中的不解:“就算萧家不想让林璐瑶进门,可以有很多方法解决,不至于拿自己的亲生儿子开刀!”
罗展铭低头笑了笑,有些不以为然:“你还年轻,并不懂为人父的良苦用心!”
“林璐瑶确实无足轻重,如果萧清愿意,大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这件事,但作为父亲,他是想以此帮助萧哲成长!”
说起来,萧哲并未继承父母的基因,别说经商管理公司,就连智商和情商都令人堪忧,否则也不会被一个女人骗得团团转。这么想着,温励勾起唇角,别有深意的笑了笑:“可萧哲现在正沉浸在温柔乡里,恐怕无法理解,闹不好还会适得其反!”
说话间,罗展铭走沙发前坐下时,拿起一旁的茶壶,给温励的杯子添满水,一字一句地说:“所以这个时候才是你入场的最好机会!”
“萧哲越是让萧清失望,你就越容易得到信任,然后趁机夺回原本属于你的一切,将谣言变成事实!”
“舅舅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从决定走上这条不归路开始,温励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不论是感情或是恩情,都只能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再去弥补。似是感受到了温励情绪中的浮动,罗展铭抬手,拍了拍外甥的肩膀,语气中尽是安慰:“你是个重情义的好孩子,舅舅知道,也一直记得薛老对你的恩情。你放心,在你离开基金会后,舅舅会以你的个人名义给基金会捐一笔款,权当是你的回报。”
“谢谢舅舅,但是您已经给我花了不少钱,我不能再让您破费了!”
瞥见温励一本正经的样子,罗展铭忽而一笑:“傻小子,跟舅舅还这么客气?记住,舅舅的钱就是你的,舅舅给的,你尽管接着。舅舅没有孩子,以后这家业还不是要交到你的手中!”
“况且,如果当年我没有离开,说不定你妈也不会...”提及当年,罗展铭再次陷入追悔莫及的情绪当中,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一定会守在妹妹的身边,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舅舅,当年的事怪不得您,要怪就怪方语做事不留余地,耍用手段逼走我妈,而且若是我妈在天有灵,也一定不希望您一直活在自责当中。”
“来,温励,吃点水果,再等一下就可以开饭了!”
听闻这叔侄俩的话题越聊越沉重,钟晓终于还是忍不住从厨房里走出来。将水果拼盘递到温励面前的同时,不动声色的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这些年,妹妹的死成了丈夫的心病。正因为感同深受他的痛苦,钟晓一直都在默默支持着丈夫的决定,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钟晓还是希望能够暂时忘记前尘恩怨,一家人过个轻松愉快的新年。新的一年,她别无所愿,只希望这一切快点结束,他们也能够过上普通人的生活,安稳的过日子。“谢谢舅妈!”
温励道谢的话音才刚落下,便听到突兀的门铃声陡然响起。钟晓疾步走过去,却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触及到立于面前的高大身影时,倏然一怔:“怎么是你?”
罗展铭如今在学校代课,听到门铃声,钟晓本以为是学生来拜年问好,结果却一眼触及到站在门口的萧清。这些年,他们一直对萧清夫妇有所关注,对于萧清自然也并不陌生。尤其是今天早上传出的新闻,钟晓也看到了,所以才对他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更觉好奇。正在迟疑间,萧清低沉的声音已然传来:“我来找罗先生,有事面谈!”
“晓,是谁来了?”
客厅距离门厅的玄关并不远,所以两人的对话声一字不落的传回了客厅。妻子一向待人和善,可这突然传来的声音并不温和,隐隐还带着几分冷凝与尖锐。罗展铭迟疑着起身,本想跟过来看看,却在触及到站在门口的萧清时,瞳孔骤然收缩,阴沉的眸光直接射过去:“萧清?你来这里做什么?”
虽然宁初莫说过,当年过往,都是方语一手造成的,可罗展铭还是认为萧清也有难以推卸的责任。若非他听信传言,对妹妹置之不理,妹妹也不会最终惨死,温励更不会流落在孤儿院,受那么多苦。只要想到这些,罗展铭赤红的双目便像是着了火一般,扑面而来的戾气,话像要将萧清吞噬一般,就连脱口而出的话,也尽是冷然:“我们家不欢迎你,你走吧!”
“我来这里是为了解决问题,还是说罗先生希望我直接走司法程序?”
萧清冷傲的姿态以及薄凉的视线,比门外凄厉的寒风还要萧瑟,令罗展铭幽邃的眸子也更加沉冽了几分,紧盯着他:“跑来我家撒野,你也不看看自己站在谁的地盘上!”
罗展铭觉得妹妹当年真是瞎了眼,才会看上这样一个无礼又无情的家伙?明明是他做错事在先,现在居然跑来他家口出狂言,罗展铭森冷的眸子,寒意彻骨,不甘的声音还不等落下,便听到另一道声音响起:“舅舅,外面冷,有什么事还是进来说吧!”
即便罗展铭恨透了萧清,根本不想面对他,但外甥开口,拒绝的话终究是无法说出口。冷哼一声,没有再理会萧清,直接走了进去。而温励也在这时,则来到了萧清面前,目光温和,嘴角一弯:“您请进!”
舅舅?竟然是他?想到在机场的那次相遇,温励的出现令萧清幽深的眸子变得意味不明,短暂停顿后,才带着律师迈步走了进去。单人沙发上,罗展铭独坐一边,一口将杯中茶尽数饮下,而后将视线落在萧清的身上,开口的语气冷漠疏淡:“你能找来这里,就证明你全部都知道了!”
“说吧,你这个时候特意上门是要做什么?是来认回儿子?还是想说,过去的事你全都不知道,那一切都与你没有关系?如果是这样,你可以离开了!因为无论哪种,我都不会接受!”
罗展铭压着声音,浑身紧绷,削瘦的面容气得发白,显然是在极力压抑着某种情绪。对此,萧清只是单色淡淡的回了句:“如果我说都不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