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有上百人，基本都在劳作，除却雨季，坝上只有几个人盯梢，若是雨季，为防水患，衙门里的人会巡逻。”

华世宜逐渐发现，自己在被卫卿带着走。“治水的几个法子，临川堤坝都满足了，那若还发生水患，恐怕问题在河床里。”

卫卿说完，华世宜一愣，她一直觉得，喻良洲贪污才是关键，但是没想到要从河床下手，如果是喻良洲在修建堤坝的料材中动了手脚，那原本的料材应该在河床里，她不能仅凭自己听到来作为证据。卫卿自然没错过她眼神里的亮光，点到即止，他就不再说了。元九这会功夫也把饭菜热好，端了上来，早上刚做好，正午热就，菜色看起来依旧色香味俱全，只是卫卿不甚满意。“你怎么将鱼也热了，腥味已出，丢了。”

卫卿还没拿起筷子，略抬眼皮不满道。“是。”

元九应罢就拿起桌上那碟鱼，华世宜拦下，盯着卫卿，耐下性子道：“卫相嫌弃腥味，那就给我吧。”

“这鱼你都吃得下？”

卫卿探究问道。“现在还有很多灾民树皮都没得啃了，鱼有什么吃不下去的？”

华世宜也不看他，自己挖了两口饭就开始吃鱼。卫卿拿起筷子边吃边在出神，尹靖雁看看她，又看看他，搞不懂。一顿饭谁也不敢说话，华世宜整整吃了两大碗才将那碟鱼吃完，摸着肚皮起身，帮元九收拾碗筷，元九诧异地看了她一眼，将她手里的碟子拿了回来，“这是下人们做的。”

华世宜心想，既然你是卫卿的侍卫，那我也不管你了，她起身举目望去，除了一片草地和旁边的林子，什么也看不到。“靖雁，咱们还有多久到江陵县？”

“今晚就可以。”

“那收拾好了咱们就启程吧。”

华世宜这句话是对着卫卿说的。他躺在席子上，优哉游哉，她看了就来气。元九的动作很快，三不五时就将东西整理妥当，华世宜上了马车等着启程，在宫里，为了不犯困，她午膳后基本会小憩一会，所以现在坐在马车之中，也有些昏昏欲睡，哪知道她刚拿出车厢后头的毯子，车帘一掀，卫卿那张祸国殃民的脸就出现了。“你来干嘛？”

华世宜下意识拿毯子护在胸前。卫卿自然没错过她这个小动作，默默作出一个你很多虑的表情，坐到了她的对面，大手拽过毯子，薄唇抿起，将毯子盖在身上，躺了下来，“睡觉。”

华世宜怔怔看着他的一系列举动，最后反应了过来，他要在这？跟她在一个车厢里，他睡觉？“卫相大人……我先拿出毯子的。”

华世宜咬牙切齿道。卫卿挑眉却不睁眼，“我没脱衣服已经算顾全你的名声了，再说，这马车，是我的。”

“……”他官位高，我忍。“那您就好好睡！睡到临川吧！”

华世宜猛地起身，头碰到了马车顶。“噗嗤。”

闭着眼睛的男人低头忍笑。“哼。”

华世宜掀开车帘，车厢内又恢复了平静，卫卿睁开眼，心里头有些怅然若失，这种道不明说不清的感觉，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尹靖雁正准备启程，华世宜就一脸气愤地跟她并排坐着。“怎么了？不睡了？”

“卫卿在里面怎么睡嘛。”

尹靖雁眨了眨眼睛，“我经常跟我师兄们一块睡的。”

“……”难怪她会放他进来，华世宜深吸一口气，“启程吧。”

“哦。”

元九牵过卫卿的马，几人继续上路。夏日的太阳晒，索性周边只有山峦，风吹过，树林哗哗作响，闻着山野间的果香花香草香，倒别有一番风味。偶有蝴蝶在花丛中翻飞，华世宜长这么大，其实还没见识过别处的山景，与临川的险峻相比，这边安逸平和，难怪定都此处。“吁！——”元九突然停下了马，伸出一只手示意尹靖雁也停下。华世宜揉了揉眼睛，“怎么了？”

“前面有人。”

元九讲话一向言简意赅，他说罢，纵身一跃，身形诡异地往前面飞去。“哇，你也会这么飞么？”

华世宜扭头问道。尹靖雁皱眉，“我比他强点。”

“那你也很厉害啊。”

华世宜瞪大了眼睛。“我也没什么本事，就武功强些，陛下身边不养无用之人，我是我们姐妹里头，脑子最不好的一个。”

尹靖雁淡淡道。“你能做女官贴身保护陛下，可见你已经很厉害的，不必妄自菲薄。”

华世宜话音刚落，元九已经神出鬼没地回来了。“前方有灾民，看来是要往盛京的方向去。”

华世宜蹙眉，“去看看。”

“人太多，容易引起暴乱。”

元九的意思，华世宜也明白，那么多灾民碰上她们这样衣着光鲜，还有马车的人家，必定讨要东西，不给的话容易为了活着而抢劫，她们总不能杀了灾民。“那怎么办？”

“附近有山道，不过要耗费点时间，恐怕今晚要住在山里。”

“若灾民上来呢？”

“山上没有大片的果林而且有山狗虎狼，在下面他们人多，可以吃果子，没有必要冒这个险。”

“那咱们上山吧。”

华世宜下了决定。改道上山，华世宜坐在歪头，颠簸不稳，只好紧紧抓着缰绳，朝山下看去，果然有几百个灾民，慢悠悠地如同小蚂蚁一般在底下行走，隔着太远看不真切，不过看起来她们衣着虽然脏，但没有抢掠附近农户的果实。“不知道是哪个地方的灾民。”

华世宜忧心忡忡，随即钻进了车厢，见卫卿已经醒了，二人对视一眼后，华世宜坐到了一旁，拿起水利图看了起来。“走山道了？”

卫卿突然道。“嗯，山脚下有灾民，不知道后面还有没有跟着。”

华世宜说完，突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抬头问道：“这么多灾民，盛京可容纳的下。”

“出京前就吩咐下去了，命各地府衙开仓赈灾，若遇灾民妥善安置。”

卫卿说罢，华世宜狐疑盯着他，“真的？”

“难道把他们关在城外？只说有水患又没说有疫病。”

卫卿没有来的心里一阵窝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