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呵，这我一人告了假，怕其他大人看了眼红，我就换了身衣服，就想着去酒楼吃两顿，听听小曲，没想到被大人撞个正着。”

王珂搓搓手，尴尬笑道。“王大人别紧张，我也是路过，正巧见你鬼鬼祟祟的，我以为是贼呢，不过听人说，最近常看到王大人从后门溜出去，到哪个小宅子里去，那让我做个大胆的猜测，王大人莫不是去藏银子了吧？”

华世宜睁着眼睛问出了这句话。王珂尴尬扯了扯嘴角，“不能够啊，大人，你这都听谁说的。”

“我说也是嘛，王大人家大业大的，藏银子还需要到其他宅子里？又不是朝廷的赈灾银两，何必呢？王大人您说是不是？”

华世宜说罢，王珂咽了咽口水，“是啊，到底是谁在胡说八道，抓到他我必得严惩。”

“这也巧了，我的人呢给我送来了一封信，喻大人写的，不过您放心，不是给您的，是给……”王珂的心吊到了嗓子眼。“给谁的我也不能说呀，不过内容倒是跟王大人有关。”

“跟……跟我有关？”

王珂下意识睁大绿豆眼看了过去。“嗯，信中说，说王大人是如何贪污朝廷赈灾饷银，以细沙鱼目混珠，以赚差价，将河床抬高，导致临川堤坝决堤，水位高涨，百姓死伤无数，便将此罪陷害给了其他官员。”

华世宜没说一句，王珂的手就忍不住抖一下。“胡说！他……钦差大人，你可不要开玩笑啊。”

王珂明显不信。他确实是不相信华世宜的，不然就不会在华世宜多番示好的情况下，还偷偷摸摸自己去把银两转移。他不敢冒着风险，背叛喻良洲，可惜啊，喻良洲可没把你当自己人，一旦苗头不对，最先放弃的，便是你。华世宜无奈一笑。王珂颤声道：“大人，笑什么？”

“我笑，王大人你商户出身，人都说无商不奸，可惜你奸不过那些读书的，喻良洲这封信，新鲜热乎，你不信，自个看看他说了什么。”

华世宜将信完完整整放他手里，她在赌，赌人心。赌人心禁不起背叛。王珂识字，他草草浏览后，面色已是青白一片，喻良洲居然将他当作弃子，为了保全自己，他居然……想杀了自己？“王大人，怎么样？你们之间的事情，你们自己最清楚，有些细节，我肯定是查不出的，我这人很好说话的，你帮我呢，少受点苦，你不帮我呢……那也有不帮的办法，总归，我是要你亲口吐出真相来的。”

王珂背靠墙壁，闭上了眼睛，“左右都是个死，有什么区别。”

“当然有，你并非主谋，顶多算个从犯，你若能出面作证，让喻良洲伏法，我会禀明陛下，饶你不死，你的亲眷也可活着。”

王珂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看着华世宜，“当真？”

“我发誓，王大人，这次我没骗你。”

华世宜说罢，王珂点点头，“好……好，我答应你。”

“那就劳烦王大人，把你藏着掖着的东西，都拿出来吧。”

“钦差大人，我有一事不明，还请你回答我。”

华世宜垂眸，“你说。”

“你当初丈量水位时，就知道是细沙了，为何当时不发作？”

“哦，那个时候，陛下只让我治水啊。”

王珂没反应过来，“什么？”

“现在才让我查案呢，王大人，事有轻重缓急，你们比不上百姓要紧。”

华世宜说罢，王珂才明白过来。猫抓老鼠，向来是不会抓到就咬死的，得慢慢玩……玩到你累。王珂去的很快，华世宜为表公正，也为了看卫卿的态度，所以请卫卿一块看那些账本。“啧啧啧，这喻良洲倒是人才啊。”

卫卿看完了王珂拿过来的账目，朝廷每年发放的银两，他一个人，上贿下赂，竟然贪污了个七八十分，剩下来的居然也足够他爬到了御史之位，他突然觉得，他这相爷做的，还没这个御史美滋滋。华世宜面色铁青，将账本丢到了一旁，多少百姓，因他一己贪欲，而丧身，又有多少官员，被诬告斩首，还好……还好爹留了一条命。或许是华世宜的情绪太过紧绷，卫卿即刻就察觉到了，此时她褪去原本的嬉皮笑脸，反倒是又气又急。王珂跪在下面，有点忐忑，时不时抬头瞅他们。过了会，华世宜平复好心情后，低声问道：“买细沙的账目呢？”

“什么？”

王珂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所有的账目，我都跟朝廷下派的核对过了，只有买细沙的不翼而飞，就算跟船工购买，也会有账目条，账目呢？”

王珂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不知道啊，所有的帐跟钱，没花的都拿来了。”

“你怎么会不知道？你跟喻良洲穿同一条裤裆，细沙这么大的事情你会不知道？”

华世宜按耐不住，当即拍案而起，随着她的一声呵斥，尹靖雁的软剑已经横在了王珂脖子上，“劝你老实点，到了这个份上还跟我们打马虎眼，小心你的脑袋。”

“不不不，下官不是不知道细沙一事，而是账本每次都是他那边弄好了，再交给我这，时间一久我也懒得管这事，拿过来就丢在别院了，再没盘查过，都这个时候了，我的命都在相爷跟钦差大人手上，我哪敢撒谎啊。”

王珂慌忙摆手。华世宜静了下来，她咬住后槽牙。“怎么办？”

尹靖雁问道。华世宜沉吟片刻，“带御令去，抓喻良洲。”

“好。”

“打算用刑？我还以为你要继续忍忍呢。”

卫卿好整以暇，歪在一旁问道。“账本都出来了，我还留着他吃年夜饭么？”

华世宜转过身，“文彬作为喻良洲在盛京的接引人，相爷，你打算怎么做？”

华世宜的职责只到临川，插手不到盛京，但是奏疏，她一定会如实禀明，除非杀了她，让她再也不能说话，否则，文彬贪污一案，她必须一层一层上奏，通报给女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