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上还飘着一些随风而落的枫叶跟宫人特地撒上的花瓣,她手缓缓拨弄着,听着水声舒适得闭上眼睛,靠在了岸边的鹅卵石上小憩,真舒服啊。而在不远处,一道玄色身影犹如暗夜鬼魅一般,停在了别宫主院的树梢上。来人才堪堪停在枝头,长眸静静扫视底下的别宫,哪知道就看到了露天的浴池上有个人正在泡温泉,他面无表情地转过头去,随即就听到了底下的人一阵舒服的感慨。“下次应该求陛下个恩典,让姐姐跟舅母也来试试。”
卫卿一听这话,身子顿时僵硬,差点从树梢上跌下去,还好他一身玄衣劲袍,完全跟黑夜融入一起,无人察觉异样。他梗着脖子,长眸略僵硬地扫到了浴池那边,华世宜正仰面闭着眼睛享受温泉呢,玩的兴起还用竹勺不停往自个肩头泼水,隔着老远,他的视力也极好,眼巴巴瞧着她的小脸被蒸的粉嫩通透,额上香汗淋漓,白玉般的浑圆肩头正往下淌着水珠,他视线跟着往下,手不自觉地将树干上的一块树皮都扣了下来。他眨了眨眼睛,赶紧看看天上的月亮,转过身背对着她。脑海里刚才那副画面却是挥之不去了。他只不过是关心她在别宫如何,放心不下才赶来的,可不是他故意要看的,还有,她三更半夜不睡觉,顶着寒风泡温泉,多不安全?!他这么一想,好像就能将体内的燥热压下去似得,他自己都没察觉到,手掌下的被剥了皮的树干,又被他扣进去三分。他听着下面的动静,明明是深秋,他却觉得自己穿多了,热得不行,念了三遍非礼勿视,都觉得没办法驱散心中的郁气跟莫名的冲动,他静静等待着,不知过了多久,他才不耐烦的挠挠头,心想着她怎么还不起来?泡久了会昏迷难道不知道么?登时,他长眸瞪大,这傻丫头指不定真不知道,他侧过头再去往下看,还给自己做了心里安慰,我这是怕她不知道不能泡太久,我只是看看她是否安好。这一看可不得了,华世宜半张脸都快沉到浴池里了。“糟了!”
他暗骂一声不好,飞速从树上掠了下来,周边的白色纱布被他的动作惊地翩飞,卫卿直接扯过托盘上用来擦身的白色缎布,伸手从浴池中把昏过去的华世宜捞了出来,她身上还穿着裹胸的小衣跟亵裤,不过如今被水打湿也几乎是曲线毕露,卫卿如今倒是没功夫遐想其他的,用缎布将她身上一裹,擦干净水渍后,拿起衣架上她挂着的披风将她浑身一罩,顺手把托盘上准备好的寝衣挂在臂弯中。她一张小脸红地跟煮过的螃蟹一般,身子软趴趴靠在他怀里,卫卿直接将她打横抱起,走到主院发现一间房开着,里面亮着烛火,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她进了那间房,将她平放在床铺上,保证她的呼吸顺畅,随即,他抬眼环顾这间房,见华世宜的官服在,便放心将门带上,坐到了床铺旁盯着她。他伸手捞出她一只皓腕摸一下脉搏,确定没什么大碍才放了松。她犹自闭目,卫卿才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都被汗浸湿,刚才是旖旎画面折腾地浑身燥热,现在是后怕地惊恐冷汗,真是冰火两重天,他想到这不由瞪了她一眼,折磨人的小妖精,还不知道自己干了啥。不过她里头的衣衫还湿着,总不能就这么睡下,他走到门边,确定无人才闪身出去。四个宫人正在旁边的耳房围着火炉子聊天,门口传来敲门声她们才彼此看了一眼,起身将门打开,“奇怪,没人,刚才是我听错了?”
原本伺候华世宜更衣的那个宫人拿起放在一旁的宫灯道:“我去看看华大人,时间太久了。”
“我跟你一道去。”
两人裹紧衣服,掀开棉帘出来,见华世宜大门微阖,二人好奇,方才回来的时候,大门明明是开着的,难道华大人自己回来了?她们上了台阶推门探头去看,见华世宜裹着披风面色红晕地躺在床上,便轻笑道:“回来了,正在睡觉。”
“穿着披风多不舒服,我去帮她把寝衣换上。”
“嗯。”
二女关了房门,都没注意到屋外头,有人正等待着。“这华大人真是,迷迷糊糊回来,身上小衣都是湿透的。”
“还好咱们看到了,不然明日必定伤寒。”
她们重新替华世宜更衣,动作轻柔小心,等华世宜悠悠转醒,她们这衣服都换好了。“华大人醒了?”
“嗯。”
华世宜闷声应着,看了一眼床帐,心想大概是自己泡睡着了,被这两个宫人抬了回来,便低声道:“多谢两位姐姐,辛苦照料我,也赶紧下去休息吧。”
宫人含笑道:“大人不必客气,那我们这就退下了。”
“烛火可要熄?”
华世宜不喜欢陌生的环境,她摇头,“亮着吧,我一人有些害怕。”
“喏。”
等两个宫人带上门出去,才低低絮语,“华大人果然还是个小姑娘家,陌生的地方都得亮着灯睡觉。”
“刚才看华大人膝盖上有红肿,明日取些药给她涂上吧。”
卫卿听着心里微微有些异动。华世宜晃了晃脑袋,感觉耳朵里还有些水渍,不大舒服,她慢悠悠坐了起来,正巧就看到一个身影大大方方打开了她的房门,大大方方地又关上了房门。“……”华世宜眨了眨眼睛,面对这个卫卿她可真是半个字都说不出来了。卫卿挑眉,“醒了?”
“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华世宜还在掏耳朵,只是没想到会见到他,脑子都没转过弯来,话就出口了。“刚来不久。”
他自顾自坐在桌上,给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目光定在她脸上。气浮兰芳满,色涨桃花然。他脑海里只能想到这句诗,然后才把目光挪到她被褥下的膝盖上。“听刚才出去的两个宫女说你膝盖有伤,今日跪伤了?”
他刚才注意力全在她昏迷上,身子怎么样哪敢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