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年，夫妻生活频率如何？一周几次？”

“审判长——”于湉很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这直接关系关键事实认定。”

秦聿还是那句话。“被告人如实回答。”

审判长道。于湉很不情愿道：“那么久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反正很少就是了，我就记得他经常出差不在家，回家不是说累就是没心情。”

接着她又说道：“你不会以为同性恋不会跟异性发生关系吧？同性恋也可以，不过终究是没兴趣，不像喜欢女人的男人那么可以。”

“于女士很有经验。”

于湉的脸色一下子黑如锅底，她岂会听不出这是在内涵她出轨的事？她磨着牙，一字一句道：“当然！谁叫我倒霉，头婚遇到一个骗婚的同性恋渣男！”

然而下一刻，秦聿又问了一个令她更加恼怒的问题，“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婚外情的？”

“反对！”

于湉的律师再次抗议，“这个问题跟本案无关！有羞辱被告人的嫌疑！”

“自诉方。”

审判长看着秦聿。“OK，我换个方式。”

秦聿从善如流，“我无意中得知一件事，你和自诉人居所附有一家大型商超，你经常在这家商超买计生用品，频率颇高，因此便利店的店员对你印象很深，根据便利店店员的陈述，你的购买行为长达数年，都在与自诉人婚姻存续期间。”

于湉脸色一变。大超市每天那么多人买东西，她每次都在不同的收银台付账，收银员又是轮班的，她根本就没去在意每次的收银员是不是同一个，而且一般收银员谁记得住自己给什么顾客收过钱，顾客又买过什么东西？“根据你刚才的证词，你与自诉人在婚姻存续期间夫妻生活不多，连第一年都没有多少次，那么你每次去商超都买计生用品，是跟谁用？”

于湉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如果是用于正常夫妻生活，那就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证词，也就意味着刘尚不是同性恋，但如果不是用于正常夫妻生活，那就说明她很早的时候就出轨，婚后第一年就开始了……忍受丈夫数年的欺骗和暴力，最后愤而出轨与婚后就开始出轨，两者有天壤之别。前者是受害者，后者是荡妇。“请被告人回答我的问题。”

秦聿的声音仿佛催命。于湉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刚才在法庭上你为什么不回答？”

林兴易满脸恼怒，明明很好的情势，就因为她一下子变得不利，下次开庭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于湉心知是自己掉链子，咬唇道：“难道我要承认我刚结婚就出轨？”

“反正你已经跟他没有关系，早出轨晚出轨有什么区别？”

“对你没区别，对我有区别。”

于湉莫名坚持，“我那时候本来就没有出轨，我为什么要背荡妇的名声？”

“那就输掉官司？”

于湉无言以对。“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要么一起好，要么一起不好，你别指望我一个人，不然我做出再好的局势，对方律师从你这里突破，我们一起玩完。”

于湉默然。“你好好想想，下次开庭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林兴易看了看她身边的律师，“实在不知道就问问你的律师，我不希望下次开庭还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

说罢拂袖而去。于湉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眸光明灭不定。林兴易在微博上大小是个红人，这次的庭审结束后再次引起了热议，尤其是于湉无法回答自诉方的提问，让人猜测纷纷，质疑的人也越来越多，于湉很快感受到了压力。“和解？”

刘尚再次听到这词，下意识想拒绝，“眼看要输官司就来谈和解？”

秦聿知道他的想法，道：“这次是于湉单方面提出的和解。”

“林兴易呢？”

“她应该是感受到了来自网络的压力，想早点结束。”

“网络压力？”

刘尚自从经历过被那场网络暴力，已经彻底戒网，压根不去看网上的消息，他的手机连微信都没有。听到于湉因为网络舆论向自己低头，他轻嗤了声，讽刺道：“真是风水轮流转。”

“我建议跟她见一面。”

秦聿道。刘尚并不想见于湉，但他知道秦聿这么说肯定是对自己这一方有好处，思考了几秒，“那就见见吧，看她能说什么。”

这次见面避着林兴易，于湉连自己的律师都没带，只身前来。安静的咖啡厅里人很少，于湉远远就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刘尚，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来。刘尚听到声音扭头看去，就看到她走到了自己面前。于湉比前几天要憔悴许多，看来网络舆论对她影响很大，让她寝食难安，真是刀子没落到自己身上不知道疼……于湉捋了捋鬓角的碎发，声音也有几分疲惫：“没想到我们再见面会是这样的情形。”

刘尚嘴角扯开一抹嘲讽的弧度，“我也没想到自己过得好好的，没对不起谁，突然就千夫所指，从一个老实人变成劳改犯。”

于湉没理会他话中的嘲讽，目光转向秦聿，“我打听过你，你是S市非常厉害的律师，收费不菲，刘尚应该没钱雇你打官司。”

“于女士有话就直说吧。”

秦聿开门见山道。于湉咬咬唇，对刘尚说道：“当年事已经尘埃落定，翻出来对谁都不好，我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受到别人异样的目光，想必你也不想，不如早点结束。”

刘尚好像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她一样，她怎么能在那样污蔑过他之后还来跟他说不要计较？他看着于湉，语气出乎意料地平静：“我身上还背着同性恋的污名，不洗清我就没办法正常生活，这事就不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