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柠揉了揉被霍渊珩攥住的手臂,本就白皙到吹弹可破的肌肤上挂着一圈醒目的红痕。这件衣服与汪名城送她的礼服放在了一起,那件礼服上喷满了汪名城喜欢的香水。出门着急,她便没在意裙子上沾染的香水味。安柠嚅动唇瓣,想要解释什么,转念又想到何必浪费口舌去解释,反正在霍渊珩的心里,从始至终在意的只有秦夕宁一个人。霍渊珩见女人欲言又止的模样,以为是说中了她心里所想,刚在心中燃起的一抹恻隐之心瞬间消逝。“你真的很脏。”
男人脸色阴霾,冰冷蚀骨地说出这句话后,拽着安柠的胳膊,来到浴室门口,一脚踢开了浴室门。他一手紧紧禁锢住安柠,另一只手打开花洒的水龙头,拿起花洒朝安柠淋了过去。“好冷……”凶猛地水流瞬间模糊了安柠的双眼,霍渊珩将花洒的水调到了最冰的那一侧,冰冷的水打在她的身上,仿佛一根根细针在折磨着她。“求求你……咳咳……”湍急的水流猛地朝安柠嘴里灌进去,呛得她肺部一抽一抽的痛,她感觉自己快要窒息,无法喘息。霍渊珩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冰冷,手上的动作丝毫没有减缓,“我讨厌香水味。”
安柠绝望地缓缓阂上眼,身子一点点向下沉。她知道霍渊珩不喜欢浓烈的脂粉和香水味,她清楚,又谁会比她更了解她的阿珩呢?溺水的沉重感越来越重,在失去意识的刹那,她好像回到了人生中最幸福的在大梵山的日子里。眼前的人介于少年无成熟男人之间,身型挺括逆着五彩斑斓的光影,几步朝她走来,随即一双温暖的大手紧紧包裹住她。他哄着她说没事的,有他在身边,不要害怕。那时她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就像夏日里灿烂又炙热的阳光一样。可谁又能想到夏日终会逝去,迎接她的是蚀骨的寒冬呢?画面一转,瓢泼大雨之中,她走投无路的来到大街上游荡,万念俱灰,仿佛孤魂野鬼,这时一双手伸向了她,拽她进入原本与她泾渭分明的世界……安柠身子本就被雨水淋湿,体内的湿寒堆积在体内,如今又被冷水彻头彻尾浇了个通透,柔弱的身子骨瞬间倒了下来。霍渊珩凝视着床上面颊透露着不正常绯红的女人,取来医药箱里的感冒药,又倒了一杯温水。来到床边,扶起女人已经烧得意识混乱的身子,一点点将感冒颗粒喂进她的嘴里。见女人都咽下去后,又顺了顺她的背,将她的身子放回床上。女人仿佛陷入了梦魇,不安地摇头,紧紧抓住他的手不放,嘴里轻声呢喃着什么。霍渊珩贴近女人的唇瓣,片刻后,他终于听到了她口中呢喃的细语。“阿久,阿久……不要离开我……”霍渊珩的面色瞬间凝成冰,浑身上下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他猛地甩开女人的手臂,毫不留情地离开房间。安柠再次睁开眼睛时,视线落在屋顶纯白色的天花板上,四周充斥着浓重的消毒水味。她刚要抬起胳膊,安欣忙不迭从椅子上起身,按住她的手臂。“柠柠,不要乱动,这瓶输液还没有结束。”
“我怎么会在医院里。”
安柠张开口,嗓子仿佛吞了刀片一样,痛得她声音都带着嘶哑。失去意识之前,她明明记得在霍渊珩的浴室里,他拿着冰冷的花洒,毫不留情的洒向她,任凭她如何挣扎,直到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安欣掖了掖盖在安柠身上的被子,满眼都是关心,“有人发短信到我的手机上,最开始我还以为是诈骗短信,没有理睬,直到我收到你躺在病床上的照片。”
“你怎么会突然发高烧呢,刚才医生来检查过,烧到四十度,再晚一点送医院就会烧成肺炎。”
说完她的视线落在安柠干燥得起皮的嘴唇上,赶紧拿起桌子上的温水,撩起她被汗湿黏在额头上的头发,“”喝点水,嗓子会好受一点。”
安柠有些费力地接过水杯,温润的水滑过喉咙,如沙漠中干涸到枯竭的河床,慢慢恢复生机。望着安欣乱糟糟的头发和浓重的黑眼圈,她眼眶发热湿润,不管她遇到什么困难和危险,安欣都是在她身边默默守护呢人。无论如何,她一定要想办法借到这六十万。输液结束,她强撑着身体喝了几口安欣买来的皮蛋瘦肉粥,元气算是恢复了一些。医生嘱咐她要继续留院观察一晚,姐姐舞蹈学院还有课要上就先离开了。她躺在病床上,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来自何鸣的慰问短信。「昨天霍总说您身子不适,便让我送你去医院了,在医院如果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安柠凝着这条短信,手指停停顿顿打出两个字:「谢谢。」收起手机,心也随着怅然若失起来,就在刚刚她还在幻想,会不会是霍渊珩对她有一丝的心疼与愧疚,亲自送她来医院。可下一秒,就因何鸣的短信,变得清醒了。躺得太久,似乎有些无聊,安柠无精打采的走在医院的花园里散步。倏然间,她瞥到医院门口,几十辆豪车,停在了医院门口,气氛变得沉重又压抑。车子停好,从车子里面走下来一群身穿黑色西装的保镖,拥护着冷傲矜贵的男人。安柠看清楚了,那时霍渊珩,他双手抱着秦夕宁,从车子上走下来。步伐匆匆,面露焦急,仿佛手中捧着的是千年珍宝,易碎而珍贵。秦夕宁小鸟依人的靠在男人宽阔的胸膛人,任凭谁看在眼里都是一对恩爱的金童玉女。几个小时前拿着冰冷的花洒朝自己挥洒,仿佛她就是肮脏到极致的女人。而如今却将所有的体贴和关怀都给予了秦夕宁。果然爱与不爱,区别对待。霍渊珩抱着秦夕宁从她身边擦肩而过,不出所料,没有一丝停留,连余光都吝啬的没有留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