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不论真情还是假意,沐卿言和将军府的荣誉已经绑在了一起。今日沐大将军若是惩治自家闺女,便是摆明了向世人宣告,堂堂将军府屈居于一个富商柳家之下!光是方才在场的沐府一众下人知道了这结局,局面都不好收拾!等柳家一行人被轰走后,沐卿言才起身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女儿就知道,爹您不是那么容易被人蒙蔽的!”
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哪有半分之前的委屈和正义?沐衡突然觉得有点摸不清头脑,盯着沐卿言看了半天,心中隐隐有种异样的感觉,却始终不知所以!是自己想多了吗?他负手而立,问道:“此前睿王府的半云护卫到将军府找你,所为何事?”
沐卿言一时摸不清他在想什么,只好搪塞道:“只是来打听一下,那日可见到其他刺客!”
“原来如此……”沐衡话里有话。沐卿言心里冷笑,还以为自己随口一说,他就算不能信以为真,多少也会看在是自己闺女的份上,不会让柳家踩到头上去,如今看来,不过是因为自己与睿王有点道不清关系,他才选择息事宁人罢了。看得出他很忌惮睿王,故而在知道她和睿王的关系前,大抵不会对自己做什么。也罢,这墨君夜还能当一道护命符来用,不算太亏。就在沐衡思索的时候,一个侍女慌慌张张地从外头跑了进来。“将军,夫人醒过来了!”
沐衡大喜过望,也懒得和沐卿言继续纠缠,吩咐:“走,去看看!”
沐卿言站在原地,嘴角笑意晏晏,对着沐衡急匆匆的背影问道:“爹,您这么着急做什么?母亲出了何事?”
侍女替沐衡回道:“大小姐,听闻夫人昨夜在河边散步的时候,不小心掉进了水里,让将军提心吊胆了一夜!”
“是吗?原来如此……”沐卿言收起笑容,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果不其然,徐采木连实话都不敢说,在沐衡眼中,她死也要扮演一个温柔善良的女人。可惜了原主的娘亲对他一片赤诚之心,临终托孤,结果女儿却生活在水深火热当中。既然他的心里只有这朵黑莲,不爱娘亲,为何又要娶她为妻?当真是是见色起意么?沐卿言不再多想,转身离开。她还得出去外面寻些药材,虽说体内的毒素不会马上要了她的命,可长期累积于身终究不是好事,得赶紧将这毒素拔去。醉梦斋。“凡哥哥,那日我是真的看到卿言姐进入了那个房间,她怎么可能会在睿王府呢?”
二楼,一个靠窗的包厢里,沐思燕罩着面纱,白色的薄纱之下流动着温柔可怜的眼波:“凡哥哥,你是不是不相信我?卿言姐她真的在撒谎……”墨凡重重放下杯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她在撒谎?难不成睿王也在为她撒谎?”
沐思燕一怔,“不,我不是这个意思,睿王是何等人物,当然不会为她说话!这里面肯定有误会,卿言姐她……”“算了,此事且别再提了!”
墨凡没好气地打断她:“你这张脸才被马蜂叮了,这几天你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好好养伤,别乱跑。”
沐思燕下意识的揉了揉自己被马蜂一顿摧残的脸,心里顿时浮起一股燥气!正想说什么,却见墨凡猛地站了起来,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墨凡就已经飞奔而去,仿佛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沐思燕扭头一看,这才注意到窗外的大街上,有沐卿言的身影。这个丑丫头,竟然还敢出街?当街殴打柳家的小姐,父亲没有追究,她就该收了心好好在府里待着,如今还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这里!看到墨凡的身影果然急匆匆奔向沐卿言,沐思燕紧攥着拳头,脸色越发地难看起来。……“沐卿言!”
墨凡快走两步,挡在了沐卿言的前面。突如其来的阻拦,让沐卿言本能地反感,“殿下无缘无故阻我去路做什么?”
“你是不是要该给我一个交代?”
“我想我该说都说了”墨凡一张脸都黑成了锅底:“你这是什么态度?谁教你这么跟我说话的?”
沐卿言念及他乃皇家的人,已经把态度放缓了些,结果这个被捧惯了的四皇子却依然觉得她态度恶劣。荒唐至极。沐卿言忍不住嗤笑一声:“殿下想让我摆出什么样的姿态?难不成还要我跪下高呼千千岁?大庭广众之下,你还想被人认出来?”
行路人匆匆而过,好奇的人会扭头看一眼这对男女,却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我是你的未婚夫,夫为妻纲,你跟我说话最好注意你的口气!”
“殿下身份高贵,我这样粗鄙的丑丫头配不上你,若是实在看我不顺眼,不如和和气气地解除这门婚事!”
沐卿言双手搭在背后,双眼看向别处,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你是皇亲国戚,我又不能违抗圣旨。所以主动权一直都在你的手上,你何必把这委屈照单全收呢?”
墨凡烦躁不已,捏了捏山根:“沐卿言,你这是何意?”
沐卿言:“解除婚事!”
墨凡眉心跳了跳,这个该死的沐卿言,是真心想要退婚?一直以来,都是他拒绝别人,她算个什么东西!恐怕是已经忘记了自己曾经是怎么死缠烂打,一天天的跟在他身后,还妄图放纵自己的?他心里自然巴不得解除了婚事,可沐卿言这态度却把他气得牙根直发麻,要不是大街上,他指不定要做出点什么有违风度的事来!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怒火,他才问出自己要问的事:“那天为什么睿王要和你见面,难道你和张恒真的没有关系?”
沐卿言:“……”这个人为什么总是要这样避重就轻的?难不成她将来还真的要和这样自私、虚荣、不忠的人成亲?沐卿言简直不敢再往下想。张恒的事她已经解释过了,既然他不信,她也没必要再回答这么愚蠢的问题。沐卿言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般,直接绕过墨凡,走进附近的一家药材铺内。她慢条斯理的拿出一张方子,与药店老板一番询问,却发现里头并没有她需要的药材。“沐卿言!”
墨凡跟了进来:“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话?”
沐卿言边往外走边说:“同样的问题反复地问,摆明了就是不相信,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跟殿下浪费口舌?”
“你——”“我还有事,殿下能不能不要跟着我?”
沐卿言无奈地问道。蓦地,她计上心头,又补充了一句:“你不会是喜欢上我这个丑丫头了吧?不然你为何要跟着?”
“你给我闭嘴!”
墨凡像是被拨了怒意最深的那根弦,一下子发泄了出来:“我就是瞎了也不会看上你!”
看着他愤愤离去,沐卿言露出得逞的笑容,随即才继续做自己的事。又跑了好几家大的药店,依旧是一无所获。一位掌柜的倒是好心提醒:“西街有一间小药铺,是一位致仕的老太医开的,姑娘去那儿问问,指不定有所收获!”
沐卿言料想能在宫中当太医的,眼界势必阔些,于是才寻了过去。西街,济世堂内。“吴太医,这些药材明明都是很常见的药材,怎么各大药铺都寻不到呢?”
“姑娘说笑了,老朽不才,却也知这几味药材出自神医谷,神医谷乃是药师都向往的圣地,可能够进入其中的寥寥无几。”
沐卿言倒是没有想到这出,这些药材在神医谷里头确实只是寻常药材,在外头竟然成了稀缺的东西。吴太医紧接着说:“我们风国的民间药铺虽没有这样珍贵的药材,但老朽在皇宫时,倒是见过一些,这药材也就皇家才能用得起,姑娘也不必再费心思寻找了!”
沐卿言面露难色,向老太医道了谢,才悻悻然离开。这事儿果然没有那么理所应当,谁曾想神医谷出来普通的药材,在风国竟是有价无市?难不成她还得冒险进皇宫中寻药不成?原主从小就知道围着墨凡转,根本没有认识任何可以倚仗的熟人,这可如何是好……就在她走神之际,手中的方子不小心掉落在地,一阵风将方子吹飞了出去。沐卿言准备伸手去拿的时候,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抢先将方子拾了起来。沐卿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