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珍在问出那句话的时候就后悔了。她前世便不在意陆行云与那柳絮之间的事，这辈子更不会在意。可是方才不知怎么的，像是鬼使神差了一样。陆行云似乎压根不记得柳絮是谁，若他记起来后，想到今日的事，怕是要笑掉大牙了。夜里的风有些凉，叶珍抬手揉了揉自己被吹僵的脸。她听见身后陆行云追上来的脚步，忙收敛了心神。好在陆行云再没有开口问什么，否则叶珍当真是要无地自容了。这花灯会她只逛了半个时辰，本也是来过数次的，没什么好稀奇，再说了，她此时站在陆行云的身边都觉得尴尬，生怕他突然想起点什么。她借口有些累了，陆行云果然没强迫她继续玩，而是转身往回走。待坐上马车后，叶珍便靠在车壁上闭眼假寐。她不敢看陆行云的双眼，更怕被他看出点什么。原是想装睡混过去的，没想到最后还当真睡着了。只是马车上睡的让人有些不太舒服，她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落进了个熟悉的怀抱中。不必睁眼便能猜到是谁了。叶珍头皮有些发麻，原本的困倦也散了一半，她反而越来越清醒了。她硬着头皮又睡了一会儿，幸好王府离得也不算远，约莫半刻钟后便到了。陆行云将她叫醒时，她佯装打了个哈欠，懒洋洋道：“到了？”

“下车吧。”

陆行云温声道，“你先回去，我去趟母亲那里。”

钰哥儿还在沁园呢，总要去接回来。叶珍原是想一道去的，但想了想，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她先回了陶然居沐浴梳洗，银环灌了汤婆子先塞进被窝里去，等叶珍躺上床时，被窝里已经暖烘烘的一片了。银环见她早早躺上了床，便道：“您不等等世子吗？”

“不等了。”

叶珍将脑袋半埋再被窝中，瓮声瓮气的说。银环也没多问，只以为是叶珍困极了。不多时，陆行云回来了，他抱着已经睡着的钰哥儿。将钰哥儿送回到暖阁后，退出来时，陈让已经在院中等候。“世子。”

陈让抱拳行礼。陆行云问：“查的怎么样？”

陈让一张脸半隐在黑暗中，另外半张被灯笼的光照着，隐隐能看出点尴尬的神色：“那位柳姑娘……就是许多年前，世子在京中结识的那位，后来还在王府里住了许久的。”

陆行云愣住。他几乎已经忘了这位柳姑娘是谁，而今被陈让提醒，他才慢慢想起。已过去太多年，他连她的样貌都忘了。或者说，他从来也没仔细看过她长什么样。陆行云先是微微皱了一下眉，而后不知想到了什么，面上忽地扬起一抹笑。陈让看着都有些呆住。这走向不太对啊，世子怎么反而还笑了？不过陆行云脸上的笑也没持续多久，眨眼间便消失了。他问：“这件事世子妃是如何知道的？”

陈让思忖了片刻，猜测道：“听说今儿下午时，二姑娘过来了一趟，许是二姑娘不小心说漏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