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本上光是自叶珍掌家以来，方婆子所没下的每一笔银子，只粗略来算，便有几十两，更别提这么多年她在这位置上究竟吃了多少油水。方婆子看着账本，每翻一页脸便更沉一些。到最后，她嘴角抽搐着，抬头看了一眼叶珍。叶珍好整以暇地端着茶盏注视着她，淡淡道：“你在王府伺候了几十年，没下的银子不计其数，这七十八两银子，于你来说也算不得什么吧。”

方婆子再笑不出来了，她看出来叶珍不是在开玩笑，而是真的要她掏出这银子来。她握着账本的手都在颤抖，嘴角扯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来：“我……我要见王妃。”

“你既为王妃的亲信，所做作为便都代表着王妃，如今铸下大错，还敢去王妃面前？”

孙嬷嬷冷笑，“你莫不是没见过王妃的规矩？”

方婆子的嘴角不受控制的抽着，她怨恨的看了一眼孙嬷嬷：“我是王妃的人，便是要处置我，也得王妃说了算。”

她有那个自信，窦王妃一定会保下她。“母亲你就不必见了。”

叶珍嗓音淡漠道，“母亲身子不适，这些日子已经不大见人了，你既不愿意还银子，那我便只有将你移交官府了。”

“官府？”

方婆子好似听到了个天大的笑话一般，瞪圆了眼睛。谁不知道知府是叶珍的娘家，她若真的将人交去了官府，只怕方婆子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您不能这么做！”

方婆子凄厉大叫，“您这是公报私仇！”

叶珍觉得好笑：“方婆子，你虽在王府几十年，却到底不是主子只是奴，王府的银子你说昧就昧，我还以为你不怕去官府呢。”

方婆子咬着牙，苍老泛白的脸上逐渐憋得涨红：“我……我现在没银子还。”

“就在昨日，你还拿了厨房两只炖汤的乳鸽拿去外头卖了换银子，怎么就没钱了？”

银环毫不留情的戳穿她。方婆子好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眶都渐渐红了，捂着脸的手也垂了下来：“我的银子，全都给了我家中那几个不成器的……”叶珍与孙嬷嬷对视了一眼，看见她默默点了点头，意思是方婆子说的都是真的。“我当然知道王妃是因为信任我，才让我坐在这个位置上，我每日手头经手的银子几十两，若不是家中出了那几个不孝子，我就算是死也不敢将主意打到这上面来……”方婆子越说眼眶越红，到最后无力地瘫坐在地上，面如死灰：“家中老的小的，都指望着我给他们拿银子回去过日子，我那男人更是嗜赌成性，我是实在没办法了……”“你既家中是这种情况，何不请母亲帮忙？”

叶珍道，“只要她肯出手，这越州城内任何一间赌坊不会再放他进去。”

方婆子听到这里，抬头看了看叶珍，露出个苍白的笑，她这时才发现，这位世子妃怎么如此天真呢？“王妃不会帮我的，更不喜欢听我说这些事。”

她面露苦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