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飞烟并未训斥她,只唇角弯起好看的弧度,也跟着悠哉哉的看好戏。裴父听到楚飞雪的笑声和嘲讽,只觉得脸上特别无光,立刻出声加钱,“谁去把少夫人救出来,我赏他二十两银子!”
二十两的银子,在轩辕皓和楚飞烟这种奸商眼里算不得什么,可在家丁小厮眼中却是大半年的月俸。正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楚飞烟看着裴正南做作的样子,莫名想吐他一脸。这世上,只怕再难找出比裴正南更恶心的人了。周毓秀并不知晓裴正南装晕逃避救她的事实,眼见裴正南关心自己,忍不住偎在他怀里哭红了双眼,“正南,我好怕,刚刚我差点死了。”
裴正南掏出锦帕,一边为周毓秀擦拭眼泪,一边急声问道:“毓秀,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好端端的,新房为什么会烧起来呢?”
这问题别说裴正南好奇了,就是一群看热闹的宾客也都费解着呢。周毓秀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你撒谎!火是你放的,奴婢和喜婆亲眼所见。”
突兀的,一道尖锐的声音平地响起。众人闻声看去,发现竟是之前搀扶周毓秀进新房的那个小丫鬟。周毓秀怔怔的看着对方,表情狰狞而难看,“你胡说什么?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我怎么可能放火烧自己?”
那小丫鬟并不畏惧周毓秀的训斥,尖尖的下巴扬起来,朝裴正南唤道:“少爷,奴婢所言句句属实。少夫人自己揭开红盖头,非要动你的蜡烛,喜婆和奴婢劝她也不听,还让我们滚出来。”
这话不但控诉了周毓秀,还间接的解释了火烧起来的时候,她和喜婆为何安然无恙的站在外面。裴正南抬眼看向喜婆,无声的求证,喜婆点头如捣蒜的证实小丫鬟说的属实。楚飞烟看到这一幕,狐疑的朝轩辕皓看去。什么情况?这臭流氓不但委派莫风纵火,还收买了小丫鬟和喜婆作伪证,污蔑周毓秀是凶手吗?轩辕皓一眼就看穿楚飞烟的疑问,微微的摇了摇头,意思是他没有让莫风做这样的事情。楚飞烟努努嘴儿,歪头朝渣男渣女看过去。“毓秀,怎么回事?”
裴正南板起脸,声音凌厉。周毓秀摇头,急声辩解道:“正南,我没有放火,你相信我……”裴正南拧紧眉头打断她,“那你揭盖头了吗?动蜡烛了吗?”
周毓秀表情慌乱,“我……正南,你听我说……”“我不听!我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裴正南怒了,眼睛瞪的特别吓人。周毓秀咬紧下唇,半晌才弱弱的点头,“我……我是自己掀开了盖头,也想去动那个蜡烛的……”“你为什么要去动蜡烛?”
裴正南追问出声。周毓秀连忙解释,“正南,我没碰到蜡烛,是那个蜡烛自己倒在桌上的,你要相信我啊。”
裴正南眯紧眸子,声音冷的渗人,“我再问你一遍,你为什么要去动那个蜡烛?”
周毓秀神色慌乱,目光躲避裴正南质疑的眼神,表情是说不出的怪异。“……”楚飞烟看着周毓秀做贼心虚的反应,唇角勾起了恶劣的弧度。这件事情虽然有轩辕皓设计的成分,可是周毓秀既然有心虚的反应,那就说明她想做坏事来着。结合小丫鬟和喜婆所说的话,楚飞烟转瞬之间就将前因后果猜出了个七七八八。东辽国自古就有个说法,新婚之日须得在喜房里以男左女右的方式摆上两只大红蜡烛。这两只蜡烛代表的是夫妻的命,谁先灭了那就表示日后谁先死。虽是个荒谬的谣传,可自古传下来的,还是有很多傻瓜相信。楚飞烟一看周毓秀做贼心虚的样子,就断定对方一定是想破坏裴正南的蜡烛,真是个令人啼笑皆非的蠢女人。估摸着,莫风想去纵火的时候,周毓秀刚好要破坏属于裴正南的蜡烛。于是乎,莫风就借坡下驴用暗器什么的把蜡烛打倒了。想清楚这一点,楚飞烟眯紧好看的凤眼,俏皮的笑言道:“不如让我来猜猜看吧!这件事情,周……不对,是探花夫人。探花夫人出嫁前,应该听说过新婚的龙凤烛台代表着夫妻各自的命数。哪只蜡烛先燃尽,哪一方就会先死。探花夫人一定是怕探花郎死在她前面,所以想去好好保护探花郎的蜡烛吧?”
话说这里,后面就止住了不肯再说。众人听起来,觉得楚飞烟是合理的解释了周毓秀为什么一定要去动蜡烛。可是转念往深了一想,却觉得其中隐藏了太多惊人的内幕。这周毓秀想碰裴正南的蜡烛,谁知道是不是真如楚飞烟所言那般,想保护裴正南的蜡烛呢?万一是心存不轨,想破坏裴正南的蜡烛先于她的蜡烛灭掉呢?不过,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不论周毓秀想保护蜡烛还是破坏蜡烛,她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都出现了意料之外的意外。那就是,她失手打翻了烛台,将新房烧着了!周毓秀被楚飞烟戳破心事,表情又愤怒又尴尬。她想张口辩驳,可是话到嘴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不管怎样,她的确是存了不该有的坏心思,想破坏裴正南的蜡烛,但却并非楚飞烟说的那么不堪!她自懂事起就爱慕裴正南,只盼与他琴瑟和鸣,白头偕老,甚至同生共死,哪里会有故意谋害裴正南的心思呢?只不过,今日新房里的蜡烛被人故意做了手脚,这一点令周毓秀很恼怒。她看到代表她的那只红烛比裴正南那只短了指甲那么大一截儿!不消说,想想也知道是裴正南的亲娘裴夫人做的好事。老太婆想让她早死,不让她和裴正南一起白头到老,她怎么甘心?管它谣传是真是假,她就是要和裴正南同生共死,蜡烛也得同燃共灭才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她刚碰到裴正南的蜡烛,那蜡烛就突然倒了下来,还烧到她的手背,惊的她失手丢了出去,这便酿成火灾。她吓得不行,很怕这事儿被外面的宾客知道,就想先自行把火扑灭了。只要不让裴正南在人前丢脸,烧点小物件什么的再买就是了。但是老天爷偏要与她作对,她越是想扑灭新房里的火苗儿,那火苗儿窜的越厉害。最后窜着窜着,就把她困在里面逃不出去了,只得高声呼喊‘救命’。现在可好,新房被烧的快塌了,而裴家这场婚宴……只怕也要沦为一场笑料了!一想到这样的后果,周毓秀根本没有勇气抬头看裴正南的脸色。倒是一旁的楚飞烟,坏笑着歪头看看裴正南,又看看周毓秀,整个人快快乐乐的样子,好像特别高兴。裴正南黑沉着脸,将心虚的周毓秀推开,转身严肃的对宾客们致歉:“诸位对不住,今日家中出了这样的事情,扫了大家吃酒的心情。来日裴某必定重新设宴,好好款待大家。”
这话说的委婉,可是众人却能听出其中的逐客之意。想着连太子殿下和五皇子都来捧场,这裴渣男的前途还是不可限量的,所以众人纷纷客套的说这场面话,安抚裴正南的情绪,然后才三三俩俩的告辞离开。楚飞烟懒得跟渣男渣女浪费唇舌,转身准备带着楚飞雪离开。楚飞雪还想在五皇子宴文凯面前多表现表现自己,自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便软声唤道:“大姐姐,我们离开总得跟大家打声招呼吧?”
周毓秀听到楚飞雪软软的声音,挑眉望过来。眼见楚飞雪身边的楚飞烟抬腿要走,她直接蹦起来冲过去,“楚飞烟,你别走!我知道今天这事儿是你陷害我的,你这歹毒的女人……”楚飞烟‘嗤’的笑出声,“探花夫人,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的哦。”
轩辕皓在一旁见缝插针,毒舌的帮楚飞烟打压周毓秀,“没错!就你这样低贱的身份,人家堂堂一品郡主根本不屑陷害你好么?别说的好像你自己是个了不起的人物似的!”
两人一唱一和,愣是给人一种天造一对,地设一双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