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司城是个忙人,公司里很多事要处理,黄老板的绯闻事件他不能坐视不理,会影响到合作项目。沈方羽那边肯定也要管,否则那女人不知道再做什么。但他还是来她这儿了。竹烟却笑,“他不好受?我好受么?谁知道我昨天是怎么过来的?大庭广众,我犯着谁了要被扯头发、拽衣服?还被人从电梯踹出去?”
“我是孤儿,我是落魄,但长这么大,我每年生日都过得高高兴兴,结果因为他我是衣不蔽体的从商场回华府,他进门问过我一句么?!”
她的委屈,越灿都知道,也知道她现在需要倾诉,所以点着头也不多说,就让她把心里淤积的苦都倒出来。半晌才说了一句:“他不是不问,你也知道他不是多热情的人,甜言蜜语的估计不会。但这些事,他会给你处理清楚的,这下好了,你彻底把他惹毛了,估计我都回不去华府了……”说着说着,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但是下一秒,又好像捕捉到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东西,忽然抬眼看了竹烟。“你刚刚说什么时候你生日?……昨天?”
她没有说话,往床里边挪了挪,“我很累,想再睡会儿。”
越灿看她的表情也知道个大概了,欲言又止,但还是点了头,“行,你接着睡。”
他其实是真的意外,完全不知道竹烟昨天也生日,怎么这么巧?城还刚回来就跑去沈方羽的生日会上找人了,竹烟被扔在一旁,这也足够刺激她的了吧?难怪她情绪起伏不定。估计城还什么都不知道,这还真是巧了,或者……沈方羽一早知道就排好了?这倒是挺符合她的性格人设。除了在城面前,她在哪都不单纯,思维灵活着呢。从竹烟的病房出去,越灿把手头的事情都处理完之后给郁司城打了个电话过去。不知道那边是太忙,还是还在气头上,总是是没有接他的电话。也在意料之内,越灿微挑眉,收了手机,顺势换下身上的白大褂,抬手拿了外套后从医院离开。等上了车,越灿又一次给郁司城打电话,只可惜那家伙还是不接。没办法,他只得先回华府换身衣服,然后去万世集团找人。二十几分钟之后。越灿刚进门,就看到了郁司城的外套随手扔在客厅,抬眼,果不其然见他立在窗户边抽烟,没去公司。看得出来,他挺烦,单手插兜,回头朝他扫了一眼又转了回去。越灿脱衣服、摘领带,走过去,“绯闻而已,压一压就好了,竹烟心里委屈,胡说八道的你别往里听就成,我现在找你说正事。”
之所以一次性把话全部说完,就是怕他又发作,越灿可不想跟他干架。郁司城依旧那个姿势,动都没动一下,半天才稍微低头弹掉烟灰,然后又递到嘴边抽着,也没看他。“我要不要跟她生气都还轮不到你来劝。”
男人语调很平常,但无端显得特别冷特别锋利。越灿抿了抿唇,“是是是,我没劝你,你们俩的事不扯上我就行,现在能说事了?”
他不言。越灿接着道:“你哥好像醒过,但是时间没凑巧,谁也没说上话,下次再醒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殷老的意思,要么把他接到锦城来养着?”
男人依旧不太走心的样子,整个人压抑冰冷,没什么表情。但越灿知道他把话听进去了。因为他低哼了一声,道:“老头是怕我和沈方羽重修旧好,所以提议把他放在这儿好让沈方羽心神不明,没心思纠缠我,逃都来不及?”
郁南川对沈方羽是魔鬼,当然要逃。但也可能适得其反,让沈方羽拼了命以最短的时间得到他,反正郁南川没醒,接过来再震慑她,也不至于爬起来对她做什么。“没那么复杂吧?方便你照顾而已。”
越灿这么想。郁司城却扯了扯嘴角,终于灭了手里的烟。他没再说什么,竟然也不问竹烟的情况,只是淡淡的、低低的一句:“我去公司。”
越灿看了他,轻轻皱眉,这人看起来,是真的受了打击。过分的平静,问题反而很大。跟着他上楼,越灿也上去换了一身衣服,回来之后就没见过沈方羽,不知道她去忙了什么,反正也不关心。越灿从卧室出来,敲了郁司城的门。门没关,他习惯的直接推进们,看到那人竟然没换衣服,又站那儿抽烟,侧坐在榻榻米上,长腿随意搭着。真是刺激大发了?“还有件事。”
越灿开门见山,道:“殷平给电视节目委托过找女儿的意思,听说是有人联系他了,说见过他提供的那个砚台,让我们抽空找那人会会。”
这一次,郁司城简单明白的给了两个字。“没空。”
越灿:“……”无语。几秒后看着男人换衣服,越灿坐在了之前郁司城坐的位置,看了他。道:“好歹他视你如己出,你就当那是你干爹,他找女儿你也得上上心吧?联系殷老的人就在锦城,你去见还是我去见?”
郁司城终究看了他,“他老了,你也老年痴呆?什么样的女儿二十几年找不回来?”
死了的女儿找不回来。但殷老一直抱着希望,总不能什么都不帮做。“宁可信其有。”
越灿道。“……”“当然,我知道你这两天心情很糟糕,竹烟伤得不重,只是心里委屈,等她出院了你也许会舒服点,到那时候你跟我去见见那人?”
越灿征询。这回郁司城沉默了。越灿松了一口气,幸好了解他,没有听他说没空就直接走人。“谁说的?”
郁司城问了一句。“什么。”
越灿一下没反应过来。过了两秒,才重新道:“哦,殷老这两天忙,管家给我打的电话,让我留意一下,如果靠谱,老头亲自过来见见那个人,问问在哪见过砚台,砚台主人是谁,等等。”
看起来,郁司城是真的不抱希望,但没再表现出什么。老头想做,那就去做,反正他的命的老头捡的,他的时间拿去帮他做事无可厚非。“要不,你下午再去看看竹烟?”
越灿在他换好衣服的提议。但是郁司城没有给出回应,没什么表情,看样子是真被她的那些话戳到脊梁骨了,对她一点反应都不给。郁司城出门的时候,越灿冲他一句:“她有什么我会给你打电话。”
“……”越灿也不是凭空就说那么一句,而是因为记得昨晚竹烟要他帮个忙,后来也没说,他现在可不敢随便做主了。城现在别看好脾气似的什么都不说,这过分的平静都在压着呢。果不其然。下午四点不到,郁司城刚结束一个会议,还没进办公室,看到了越灿打过来的电话。沈方羽跟在他身边,看到来电了,温婉低声,“我先进去等你!”
男人几不可闻的点头,顺手接了电话,知道越灿打他电话只能是她的事,但他的语调、表情依旧那个样子,没什么变化。“什么事。”
越灿站在病房外,蹙着眉,“竹烟遭了这么一回陷害,又被你误会伤了,现在不想回华府住,让我给她在外边租房子。”
“……”郁司城沉默着,越灿就觉得这事更难了,他两头都不好办。好一会儿,听到男人不冷不热的回应,“既然她信任你,依赖你,那就给她找,有什么可问的。”
他听着这话怎么就不对劲?“什么叫她依赖我?她依赖的是你,在乎的也是你,要是不依赖你,至于这样赌气想搬出去么?”
越灿觉得天上的神仙都应该给他颁发一个“最佳月老”证书,他已经很费力的撮合他们和好了。电话那边的男人还是不吭声。越灿:“她赌气就算了,的确受了委屈。你是男人,你还用得到她,总不能由着她来吧?别忘了家里还养着一只野花呢,不怕被她强行吃了?”
“看出来了。”
郁司城莫名其妙的一句。“什么?”
越灿不明所以。对面的人不紧不慢的开口:“她不在乎,你在乎。急着撇清关系,怕我真找你麻烦?她不是说了喜欢你爱你,那就替她跑腿,不用跟我汇报。”
越灿嘴角一下拉,不乐意了,“我说,本少好心好意、费尽心力帮你,你能别这么火上浇油么?嫌沈方羽还是竹烟闹不够大啊?”
“我知道竹烟说话不好听,你的女人什么脾气你自己不知道?谁让你惹她了?”
结果郁司城凉凉的一句:“知道她的脾气,所以让你别白费力气。”
越灿紧了眉心,“真让她搬出去?”
接着道:“她有多少积蓄我不知道,经济来源稳不稳定我也不知道,就这么让搬出去,我还不知道给她找哪儿的房呢,要不我也不管她了?”
“你舍得就行,我无所谓。”
男人淡淡的语调。“什么叫我舍得?!”
越灿跳脚了,“你别再一句一句往我脑袋上扣帽子了行不?我跟她真没一腿!”
“还有事么?”
郁司城根本不搭理他的无奈,嗓音冷冷淡淡的。越灿扶额,服了这俩祖宗!也怪竹烟气头上把话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