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沈方羽听完皱了一下眉,倒没有抵赖,也没有解释。她现在在郁司城面前因为不用担心离婚,所以并没有多么明显的卑微,尤其孩子的问题上更没有,因为她是亲妈,怎么管教都觉得没问题。“今晚我带他。”
郁司城也没有什么责备的话,只这么一句。沈方羽终于看了他,几不可闻的笑了一下,“怎么忽然要带他了?休息不好你总是头疼,他会影响你休息,也耽误你办公。”
虽然话说得很体贴,但是听得出来里边带了几分讽刺,说明她心情也并不是很好。郁司城不跟她争,自始至终两个人都是平静的你来我往,就好像只是普通婚姻冷淡的夫妻。只有她知道,他们这婚姻,压根不是婚姻!但她也清楚,这婚郁司城想离根本离不了!不说他没有逼她离开的证据,就光是他的身份,就没那么简单。过了会儿,他再次沉声淡淡:“我还要待一段时间,你先回锦城,郁堇川留在我身边,我带他回去。”
沈方羽依旧看着他,“你怕我回去还打他?”
怎么忽然心疼了呢?她笑了笑,“孩子是我的,我也知道疼爱,可他有时候无理取闹就该教训,一个男孩子养那些毛病做什么。”
“比如。”
男人薄唇淡淡碰了一下。她说:“他大半夜非要你,我怎么把他送你那儿,还是叫你过去?不是一回两回了,他还不知道说了也白说,尽气人!”
原来,就因为郁堇川半夜要找爸爸,所以她把孩子打了一顿?南望坐在前头开车,皱了皱眉,她这大概不是教训孩子,反而只是借着打孩子也发泄郁总对她的冷落吧?那也太狠了。说到底,还是郁堇川可怜,父亲婚姻畸形的受害者。“所以今晚我带他。”
郁司城又说了一遍。沈方羽倒也淡笑,“好啊,但没有儿子我也睡不着,所以我也去你那儿住好了,反正床也不小。”
不让她过去一起住就不给郁堇川的意思。郁司城侧首看了看她,又看了缩在那边角落的小男孩,终究是没说什么。经过沈方羽下榻的酒店,南望还是问了一句:“郁总,停吗?”
郁司城没说话,南望稍微减了速之后又平缓的开了过去,直接回了他们的酒店。他们先要经过竹烟他们的酒店,然后再掉头转弯,没想到竹烟他们也到了,还比他们快一点,这会儿正在下车。沈方羽眼神好,从窗外看出去就见了萧克帮竹烟开车门,然后两人并肩往里走。她笑了笑,听起来不疼不痒的一句:“消失那么久,竹小姐确实一直都那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结婚生子的人就是萧克呢!”
讽刺她都有了家室还在外边跟萧克这么亲密!对此,郁司城安然倚着,闭着眼什么都没说。而沈方羽转头看了他,“不想找她谈谈么?毕竟当初那么对你,还是说,过去的都是云烟了?”
郁司城终于淡淡的一句:“你觉得有必要?”
“当然不是。”
她眉目间有着冷笑,“不都说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不希望你跟她在有瓜葛。殷平应该更不希望这样。”
车子已经停在了酒店门口。郁司城从他那一侧下去,绕过去刚开了门,之前还睡着的郁堇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自己从车上下来,没有要让他抱的意思。但是郁司城伸了手,正好把他小小的身子接了过去。很明显,郁堇川那张小脸都有着受宠若惊,还小心翼翼的看了后边下车的沈方羽,然后才把小脑袋缩进男人肩头,安安静静的。沈方羽稍微快一步跟郁司城走在了一起。道:“罗小姐邀请你一起吃饭是什么时候,我也跟着去么?”
郁司城目光专注于酒店的台阶,只低低淡淡的回应:“你想去就去。”
她笑了笑,“好。”
当然是要去的,唐嗣死了,任何女人靠近他,她都要提防。酒店大堂有工作人员专门等着,几乎是一看到沈方羽就能看出她的姿态大写加粗的写着“正室”两个字。所以上前说话时都谨慎了不少,道:“郁先生,抱歉,同层酒店有个房间出了点问题还在维修,如果您觉得吵的话,我们给您免费换房,您看可以么?”
郁司城本身就是个挑剔的人,加上他现在一旦休息不好就头疼,何况郁堇川一起住,自然不能吵。因而点了一下头。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虽然他面无表情,好歹是同意了。然后赶紧带着去看给他们准备好的房子。然而,新准备的房间只有一个卧室,这明显不能满足郁司城的要求,就算有两张床的他都不会和沈方羽一起住,别说只有一个卧室。因而,淡淡的看了一眼侍者,就一个字:“换。”
侍者愣了一下,“郁先生,这房间,您哪里不满意么?”
男人目光淡淡的扫过去,“没别的房间了?”
很为难的侍者皱着眉点头,一副生怕被打的表情,“要不我再问问其他分部?”
郁司城看了一眼已经犯困的郁堇川,启唇,“不必了。”
然后走出房间,一边吩咐南望,“看看隔壁酒店有没有房间。”
南望点头。所谓隔壁酒店,那最近的也只有马路对面、竹烟他们住的那儿了,南望过去问之前还看了一眼沈方羽的脸色。当然,沈方羽也没得可挑的,总不能逆着他的意思,那样谁都别好过,她知道现在要让他维持这段关系的前提,至少是她配合、顺从他。五六分钟的时间,南望从对面酒店回来了:“有房的郁总,我定了个家庭套间,三个房间。”
男人点了一下头,示意他去收行李,然后拿了房卡抱着郁堇川先过去,沈方羽跟在他身后。走到酒店门口,沈方羽几不可闻的蹙了一下眉,她不用猜也知道竹烟和萧克就住这里,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可她这会儿也不能说什么,只安静的跟着郁司城往酒店里走。南望深知他的习惯,所以定的楼层比较高,站得高看得远,而且也安静,套间也属于奢华级别。郁司城抱着孩子刷了卡进去,没有拖鞋,因为就这么一会儿,郁堇川已经在他怀里睡着了。他也不是第一次发现其实郁堇川很好带,很少哭闹,每天就是吃奶、吃东西和睡觉,而且是秒睡,根本不用哄。因此,沈方羽说他哭闹而打他之类的说辞,他只是不想计较。他进了其中一个卧室,把孩子放到床上。“衣服给他脱了吧,穿着睡他会难受。”
沈方羽跟着进去,已经到了床边,然后直接把郁堇川束了起来就扒衣服。那动作之间也算不得温柔。郁司城看着云郁堇川快被弄醒了,眉峰蹙了一下,“我来吧。”
他几乎是将沈方羽拂开了,然后坐在床边,把郁堇川抱了过来,他的动作比沈方羽轻柔多了,跟他平时对着孩子的严厉不是一回事。小孩今天穿的专门定制小西装,很俊很帅气,就是脱起来比较麻烦。他倒是有耐心,外套脱掉,然后脱小马甲,再是小衬衫。直到帮他脱下面的裤子,郁司城才看到孩子屁股上的痕迹,在小孩细嫩的皮肤上看得他眉峰也拧了起来。沈方羽倒是坦然,只淡淡的看了一眼,道:“衣服拿去让人干洗,你的也要吧?”
郁司城脸色微冷,但只是把郁堇川放回去,盖好被子。他刚从床边起来,沈方羽像是又要把他抱起来,男人声音沉了,“干什么?”
这三个字相比于之前,已经算是情绪外露,带着冷郁。沈方羽看了他,“他就回来之前去了卫生间,这么久了再不尿,晚上就尿床了。”
以前郁司城并不带郁堇川睡,睡前的一切工作也没多少机会目睹,但不算陌生,他知道这么个过程,没说什么。看着她带着孩子去了卫生间,又抱出来放到床上之后,他才出去了。南望拎着行李过来了,郁司城颔首指了房间,让他把行李箱放进去。陈北进去看到了床上的小孩,也就知道今晚郁总要带郁堇川睡了,这是破天荒第一回。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或者是这两天跟竹小姐接触的缘故,南望看得出主子心情很不好。所以,越灿找过来,随口怂恿他“不爽就出去喝两杯,晕了就舒服了!”
,没想到郁总竟然若有所思的同意了。越灿找过来时因为换了酒店还抱怨了一阵,这会儿随口一句被男人采纳,一下气跳起来,“你真是抽什么风?”
末了,又看了看沈方羽的房间,压低声音,“竹烟把你刺激疯了什么的?”
郁司城倒是漫不经心的一句:“她还没刺激到我的能耐。”
越灿呵呵!南望去他自己的房间也换了衣服出来,第一句就听到郁司城给他的嘱咐:“留意着郁堇川别滚下床,我出去一趟,饿了给他冲奶粉。”
南望愣了一下,“您去哪?”
“出去一趟。”
郁司城只淡淡一句。越灿无语。不过南望也点了点头,毕竟他之前也照顾过小少爷,虽然有点笨拙,再练练也就好了,积累一项技能,说不定他哪天也娶妻生子了呢?……越灿是一脸不情愿的被他叫出去喝酒的。看着某人真的开了酒,越灿才拧眉,“怎么郁先生现在不怕头疼了?命也不要了?”
之前还说他忽然爱惜生命了呢!男人大概是被他念叨得烦了,冷冷的扫了他一眼,“不喝可以滚。”
越灿抿了抿唇,“不敢。”
然后又加了一句:“我走了怕你喝死过去,我这个私人医生罪过大着呢!”
说罢,豪气的把其中一杯酒拿了过来。问:“是不是今天又遇到竹烟了?”
男人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莫名其妙的一句:“想办法知道她身边到底有没有男人、是谁。同时准备着手处理离婚的事。”
离婚?越灿还没来得及喝一口忽然又放下了,惊愕的看着他,“怎么忽然真要准备了?你要考虑的问题可不少!”
男人眼皮没抬,看起来是考虑过这个事情了。越灿提醒他,“到现在不知道郁堇川他爹到底何方神圣,要是离了,殷老肯定让你带孩子,你怎么带?还有,你离婚就为了竹烟,你觉得她会接受沈方羽的孩子?”
这回,郁司城终于回了一句:“她不讨厌他。”
“竹烟不讨厌郁堇川?”
越灿狐疑。跟爱屋及乌一个到底,竹烟不可能喜欢郁堇川吧?要么就是已为人母的缘故,会很喜欢小孩?不看大人的恩怨?郁司城清晰记得她对郁堇川的疼爱,至少,他还没见过哪个外人会这么怜爱别人的小孩,甚至恨不得谴责沈方羽的模样。越灿摸了摸下巴,“那你还真捡到宝了。”
这话似曾相识。好像,他得到她时,越灿也说过同样的话。郁司城自顾扯唇,才发现,他真能记事!越灿看了看他,见他仰脖子把酒喝干净了,眉头皱起,看来今晚是劝不住了。事实也是如此,除了清醒的时候跟他说了要办这两件事之外,之后基本没谈什么正事,就是爽快的喝。男人醉意微醺的时候,越灿压住了他的酒杯,问:“逼出竹烟背后的男人也不是很难,你装作她的狂热追求者,每天往她的公司、家里塞各种鲜花、巧克力,你干不干?”
郁司城眯起眼,不知道听没听清,冷傲扯唇,“有我郁司城不敢的事?”
额,越灿微愣,他问干不干,他听成了敢不敢。正好!敢就行!越灿略微奸笑,“就这么定了!”
还跟他干了一杯。之后越灿跟他勾肩出了酒吧,越灿去前台结账时,让他等在门口,隐约听他微醺问了句:“她住哪个房间?”
越灿皱眉,“谁住哪个房间?”
郁司城没再问,倚在了门口让他结账去。结果,越灿结账完出来,郁司城已经没影了,弄得他拧眉,猛地想起他问“她住哪个房间?”
他问竹烟?他该不是借着醉酒跑去闯人家房间去了?这可不行,会破功,他还没发起攻势,一直都是一副对她怨恨的姿态,哪能就这么莫名其妙、醉醺醺的祈求似的跑过去?越灿赶紧叫了车往酒店赶回去,希望这平时绷着一身尊贵、一醉酒遇到竹烟就不要逼脸的男人不会破坏他这个军师的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