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她这么说，小马一脸感激的笑着，“我妈知道是您给带的晚饭，一定会很开心！”

“是么？”

竹烟一边下台阶，一边回头看了看，淡淡的笑着。家里老爷子不在，她回去也吃不了几口，所以干脆就不让做饭了，佣人们自己解决，她在外头吃，给司机的老母亲带一份回去纯属顺手，小马这么一脸感激倒弄得她不好意思了。想了想，也就道：“明天周末，至少上午没什么事，晚一点回去休息也没事，要不我顺便过去看看你妈妈？”

小马没想到她会忽然提出这个，愣了一下。“怎么，不方便？”

她看了他的表情，问。小马这才赶紧摇头，“没！……我这是给激动的，您要过去肯定好啊！”

“我之前一直都找不到工作，我妈知道您把我聘了之后嘴里一直念叨您着呢！”

小马已经不止一次说这个话了。竹烟也只是笑一笑。惭愧，等安轲儿回来，小马可以做司机，但是等宋词回来，估计司机都是宋词自己挑选了，还是得把他解聘。竹烟特意选了老年人吃得下去的饭菜，都是偏软糯的，带了四个菜放到车上。“到地方了你叫我吧，我眯一会儿！”

系上安全带，她说。小马从后视镜看了她，点头，“好的！”

收回视线之际，他的安静里闪过一丝捉摸不透的阴邪。竹烟本来已经打算靠着睡一会儿了。但是闭上眼，嗅觉变得很敏感，隐约觉得车上有着比较陌生的香水味，她蹙了蹙眉，没睁眼，只是稍微转了脸。那种味道还是有。这车上除了她，也只有小马了，她不喜欢用香水，小马更不可能用，怎么会有香水味呢？她终于纳闷的睁开眼。小马已经从后视镜看到了她的表情，随即问：“您怎么了？不舒服？”

竹烟摇头，没有多想，直接道：“你在车上喷香氛了么？”

小马心头下意识的一惊！猛地又一次看了后视镜，但一瞬间，又把那种表情收得妥当，握了握方向盘，略微不自然的道：“没有啊，我也不用那东西……”他眼珠子转了转，生怕她继续追问下去，知道他去过后巷街等等。几秒后，忽然笑，“您是不是说花的香味？”

很巧，车上放了一束花，就是花店送来的，小马没有扔，就在她靠椅后边，一扭头就能看到。竹烟转身抬头去看。果然看到了一大束花，刚刚她都没留意。“又是花店送的？”

她皱起眉，很抵触。目光落在那儿夹着的卡片上，更是看都不想看了，“下次直接扔了吧。”

又道：“对了，有空就去花店蹲点看看，到底是谁给我送的花，把样貌记下来，最好拍个照片。”

这对她私生活都已经构成侵犯了，最近她没看卡片还好，今天一看到，不打开都觉得心里怵得很。“好的！”

小马赶紧点头，心里松了一口气。忍着不喜欢的香味，竹烟小睡了一会儿，弄得更是困，迷迷糊糊的。到了小马住的地方，她一下车，抬眼看到破破烂烂的民房，同情的皱起眉，一个这么憨厚老实的人，怎么会一直找不到工作，以至于这么落魄呢？随便一个餐厅，只要肯吃苦，做个服务员应该也是不错的。她纳闷的想着，也没多说，拎着饭菜往里走。楼层很破，电梯都没有，她跟着小马往上走，楼梯更是又脏又旧，台阶边缘的水泥都蹬掉缺口，地上黑一块、黄一块的不知道油漆还是什么，感觉没人打扫似的。二楼以下楼道转脚的地方都能闻到垃圾的臭味，很老式的楼，垃圾管道跟烟囱一样全楼贯通，所以底层味道重。小马停在四楼，她也就舒了一口气，没那么难闻了。敲门等了一会儿，老太太终于开门了。看到小马的时候，老太太好像愣了一下，脸上并没有惊喜，然后侧身让了进去，又望着她，“这就是你的那个老板？”

小马点头，“嗯，知道您挂念我的工作，所以亲自给您送晚餐来的！”

老太太拄着拐杖，眼皮松弛，听小马这么说，倒是笑了，“这多不好意思呀……快进去坐！”

说是让她坐，但是竹烟看屋里没有像样的沙发，凳子的角都是木块重新钉上去的。老太太也难为情的看了她，“不好意思啊，老了，住的凑合，家里乱糟糟的！”

她笑了笑，“挺干净的！”

这倒是实话，虽然旧，乱，但是卫生不差。老太太吃饭的时候，极力叫了她，竹烟都拒绝了，“我真的吃过了伯母，您吃！我喝水就好。”

小马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她正好暖暖手，也渴了。屋子里昏暗，她坐那儿没事可做，也不好刚来就走，只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热水。不知道是不是刚刚在车上犯困的缘故，坐着坐着，她觉得眼皮重的厉害，靠着椅子都能睡过去似的。最后一次喝了水，转头看向窗外。嗯？刚刚还亮着的，怎么天黑的这么快么？脑子里这么想着，她想站起来去窗户边看的，却发现身上没了力气，也没知觉。只感觉热水打翻了，温度从她腿上传开，“当！”

一声，杯子落地，但是她脑子里都是浑浑噩噩的，最后彻底没了意识。……她不知道过了多久，隐隐约约感觉喘不过气，终于使劲睁开眼，但是视线一片模糊，全身无力。脑袋里也是嗡嗡茫茫的，好一会儿，才隐隐约约听到争辩。“……老不死的，赶紧滚！……管那么多怎么没把你累死？”

小马不耐烦的推搡了一把。老太太身子干瘦，但手上还有些力气，抓住门框，满脸哀求，“你到底要干啥呀？一个好好的姑娘，你咋能干丧尽天良的事？”

小马啐了一口，“我丧尽天良？……我本本分分工作的时候谁看得起我、愿意给我活路了？”

“我没指望长命百岁，啥都干！”

小马说着又推了老太太一把。老太太死扒着门不放，颤颤巍巍，无奈又哀求的口吻：“我给你钱行不行，这楼马上拆了，都给你，你把人家你放了吧，啊？”

“滚回去！”

小马索性踹了一脚。竹烟费力的睁着眼，听了个大概，但是脑子转不过来，只试着动了动。发现自己被绑在了凳子上。终于心底发慌。她不知道这是哪儿，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了。出来的时候伸手什么都没带，一个匕首都没有，怎么办？“醒来了？”

小马的声音忽然从前面传来。竹烟一个激灵，抬头看去，但是看不清。小马在她面前蹲下来，“你放心，只要配合我，就不会伤害你的！”

“你要干什么？”

她拧紧眉，根本没想到看着老实巴交的司机，竟然会把她绑了？“不干什么？”

小马本分的长相和愤世嫉俗的眼神在黑夜里显得十分突兀，转过身坐在了她对面的凳子上，“就是赚点钱。”

说着，小马打开了夹在凳子前面的劣质相机，看了她，“……嗯，角度正好。”

调好之后，小马又走过去把之前放在车上的花束摆在了她旁边，道：“一会儿人来了，我说啥你就做啥，别墨迹，做完了啥事都没有。”

竹烟不是傻子，小马把她绑了，必然不是小事。“你到底要干什么，说出来，也许我可以帮你！”

她试着迂回。因为老爷子不在家，宋词也不在这里，管家那儿她交代了晚一点回去，也许到现在都没有人发现她失踪了。她不能来硬的。小马笑了，“咋帮？……给我钱？那我给大老板答应好了的，要是返回，明天就会有人来把我剁了！”

竹烟看着他，或者说只是看着昏暗的地方，“那你这么对我，就不怕我报复？”

小马不以为意，“你就一机遇好、忽然爆红的明星，能有啥唬人的？就算你身后有个叫宋词，我大老板也不怕他，知道不？”

他知道宋词，还知道他听命的那个人不怕宋词？竹烟忽然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意识到小马被一个厉害角色掌控着，能有谁想对她不利？郁司城？或者乔伟宁？她想不出来。现在要想的，显然也不是这个，她得想办法离开这儿！转头看到了之前小马放过来的花，她皱起眉，这是什么意思？难道……竹烟蓦地闪过一个念头，忽然看向那边，“你就是那个一直送花骚扰我的人？”

想到那些露骨的话，出自一个这样憨厚的人，可见他多闷骚，多恶心，一下子弄得竹烟眉头都打了结。“想不到吧？”

小马顺势笑着，让她以为，今晚想抓她的，就是一个丧心病狂的粉丝，嫁祸给送花的那个人。“你不喜欢花，那就来点新鲜的怎么样？”

小马说着，笑得让人觉得作呕。正好，有人敲门，小马起身去开了，进来的时候对那人说着：“角度找好一点，我得拍清楚，你能做到的吧？”

“放心。”

来人一句。竹烟能感觉那人走近，下意识的往后退。忽然想到的，是当初被郁司城送到高洛宾那儿，任由高洛宾手下侮辱的场景，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手心紧紧握着。“就她？”

来人蹲在她椅子前端详了会儿，然后略显意外，“你没搞错？”

一看就是个美人，怎么沦落到拍这种东西谋生的？“别罗嗦！”

小马不耐烦，“我开机了！”

来人也不多问，只看了竹烟，“是不是缺钱？……没关系，过了今晚，要是我看上你，哥哥养你怎么样？愿意给我钱的富婆一大把，到时候都给你花！”

“别碰我！”

竹烟极度后仰。从他的话里，听出了这男人就是跟后巷街的男人没区别。小马叫这种人来拍什么？是她跟这个男人的不雅视频？她不可思议的抬头看过去，“小马，你把我放了！”

小马跟没听到一样，对那个人摆摆手。男人就开始脱衣服。竹烟一根神经绷在一起，手脚动弹不得，全身无力，她到底该怎么办？她无助的用脚瞪着地板，试图让凳子往后移，但是作用很小，看着男人衣服越来越少，连皮带也解了，她急得几乎哭出来，“你别过来！”

男人光着，看向小马，“你确定这样行，不给她来点药，得多折腾？”

“哎呀老板没说给她下药，你给我快点！”

小马也不耐烦，毕竟这个楼太烂，隔音怕都有问题，万一给人听到了，或者那个老太婆叫人就麻烦了。“你把她绳子解了，她没力气跑不了，快点做！”

小马看了看时间，催促着。竹烟身上的绳子一解，整个人就往地上瘫，她想怎么使劲都挪不动步子，越是着急，急得冷汗滴落。“你别……碰我！”

她死命的挣扎，不让人靠近。男人一把抓她过来，顺手扯过花束垫在她脑袋下当枕头，“老实点，多浪漫的事！会让你舒服的！”

竹烟已经拼尽力气要把人推开，可事实上，她软得跟藤条一样。脑子里想着，哪怕用花束上的丝带都要把面前的男人勒死！可惜，她现在根本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男人压在她身上，那种绝望和无力让她闭着眼哭喊嘶叫，然后嘴巴被捂住。她就像负隅顽抗的瓮中鳖。最后一刻想到的，竟然是郁司城。就像那次他把她送到高洛宾那儿，到最后，也是他亲自过来把她接走的，哪怕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这个时候，她也情愿有个人来救她，就算是他郁司城，也无所谓了。“刺喇！”

的声音，她身上的衣服被扯掉，一股子寒冷袭向胸口。竹烟已经彻底绝望了。然而，下一秒，小马身后“哐当！”

一声巨响，本就破旧的木门被整扇踹掉，倒地扇起一层灰。小马惊得回头，“谁？……啊！”

还没看清，身子直接就飞了出去一截，架着的相机挟带着来人的愤怒，飞摔到了他脑袋上，四分五裂！